“啊——”一聲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蓋過風聲,朦朦朧朧中,一個活似蝦公的人影上躥下跳,“誰……誰他媽戳我……啊……”劈手揪住麵前男子,“你……你——”不敢再出聲,隻因小刀抵臨咽喉。
“不明騎兵出現異動,老子奉令回稟軍情,趕緊帶我去見大人……”瞪眼辨認,撤回刀刃的小將歉意一笑,“兄弟,風沙太大,並非故意為之,哎喲……”指指額頭,“瞧,比你更慘,被砸得麵目全非,真他媽倒黴,哎喲——”
甩去手腕滲出的血珠,辨認凸包和朦朧的黵印,高個敵兵改口,“你是中原人?的確倒黴,噝……這該死的沙塵暴,遭天殺的不明騎兵,偏偏同時冒出,守將大人也……也……嗐——”弓下腰,掉頭帶路,“斡列阿大人生死未卜,我可……可真替他擔心……”
“吉人自有天相,大人應該沒事……”心不在焉答話,不時窺探四周,緊張的周文龍高聲探詢,“兄弟們怎麼都不在?人呢?擅自脫離戰場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在,都在呢,為躲避風沙全體退入那片樹林……”扭頭張望,眯眼的敵兵指指左前方黑乎乎的朦朧樹影,“我奉命抵前偵探,沒遭遇敵人,卻險乎被自家兄弟幹掉,你說說,到底誰更倒黴?”
“嗐,誰都不怪,隻怪老天爺愛捉弄人,若非平白無故刮起沙塵暴,不明騎兵隻怕早灰飛煙滅?”努力辨認方向,年輕小將低聲嘟囔,“也不知守將大人打算如何處置那幫兄弟?冤,實在太冤了……”
“如何處置?用腳趾頭也能想出結果,守將大人早對斡列阿大人不滿,如此天賜良機豈會放過?其家人肯定被一並處斬,血洗餘黨大有可能,搞不好連我們也會被牽累……”唉聲歎氣,內心戚戚的敵兵低聲警告,“兄弟,機靈點,大人不喜歡聽壞消息,你得學會迂回。譬如敵騎出現異動等軍情,完全可以回稟為敵騎四散奔逃……”一步步靠近,高聲吆喝,“我奉命包抄的騎兵團派回哨兵,大人在哪?”
正對沙塵暴,眯眼扭頭的敵兵也顧不上詢問,“你先返回,兄弟,跟上我,呸呸……”吐出滿口沙土,罵罵咧咧鑽入稀疏矮林,“偵探個毛,風沙如此之大,誰會冒險出擊?別的不會,杞人憂天,掘墓奸擄,陷害忠良倒輕車熟路,也不怕以後遭天譴?”
聽不懂咒罵之語,高度戒備的年輕小將默不做聲,緊緊跟上前方身影。左拐右繞,在沙塵稍稍減弱之際安然抵達矮林深處的陣營。趁糊塗蛋高聲稟告,看清灰頭土臉的矮胖將領,低頭疾奔而上,“大人,我們發現東南方向又冒出……”止住話語,繞過單膝點地的敵兵,“斡列阿餘黨猶在,軍情關天,能否向大人單獨稟報?”
“嗯,考慮周全,眾將士聽令,全部退下,你……”翻身下馬,勾勾手指,矮胖將領高聲嗬斥,“抬頭!”
“返回途中,末將被飛石斷枝砸得頭破血流,隻怕嚇著大人……”低眉順眼,拒不從命的小將扭頭窺探左右,“冒出的大批騎兵……”吸引對手注意力,悄然抬頭,看清敵將所處位置,“肯定為援兵,他們正合力將我反包圍……”蹬地而起,合身撲上,”有敵人,小心,我來保護您——“
左手狠拽吃驚的敵將胳膊,右手緊握的小刀無聲無息貼上咽喉,順勢轉體,人移形換位。一把打掉頭盔,劈手揪住頭發,狠狠一腳揣上膝彎,”不想死的話,趕緊下令!“
事發突然,退後的兵將一時驚得目瞪口呆,領路的軍士麵色發白,腿一軟,猝然癱倒。黑白不分,居然引狼入室,大人一旦脫困,秋後算賬之日也是自己掉頭之時。身材臃腫的守將同樣嚇得不輕,不敢掙紮,不敢高語,生恐惹火背後凶神。任由貼頸利刃左右滑動,”兄……兄弟……別……千萬別……我知道你們對斡列阿大人忠心耿耿……其實……其實我也不想這樣……“臉色慘白一片,嗬斥眾將士,”撤,趕緊撤,誰敢違令,本將定斬不饒……“
既不後退,也不逼近,震驚不已的騎兵團誰也不動彈。無言的沉默被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打破,”啊——“怒吼接踵而至,”幹掉這個混蛋,連此人也一並射殺,到時一起算到不明騎兵頭上,放箭!"
嗆人的塵煙遮蔽了視線,大驚的小將勉強看清俘虜左肩顫動的箭杆,移刀勒頸揪發,人火速後退。拖拽死豬閃入矮樹後,厲聲警告,“誰敢亂來,休怪本將手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