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骸何在——”血紅的眼珠凸出噴火的眼眶,麵赤如血的悍將一字一頓,“何人領頭掘墓?快說!”
“骨骸……骨骸昨日已被帶走,聽說……聽說要送入喀什噶爾……”不敢睜眼,敵將不住哆嗦,“我……我並非故意為之……褻瀆神仙娘娘會遭天譴……但……但身為軍人……隻能……隻能服從軍令……領頭……領頭的將領就在左側營帳……”
“戰馬在哪?”刀鋒微擺,粗中有細的不花刺低聲警告,“本將不會枉殺無辜,我們隻找罪魁禍首,用他的血祭奠師娘,以慰老人家在天之靈。”
“在……在村南空地東側……你……你是脫脫罕的——”聲音猝然中斷,被刀麵大力橫拍的耳門血肉模糊,人暈倒,徹底昏死過去。
突前的營帳內,懲治手法類似,但力度拿捏得當。耳門隻微微滲血,酒氣熏天的敵兵再也不動彈,頭臉深陷嘔吐物和酒菜之中,至於是否窒息而死,一切全憑天意。濃濃困意和酒勁上頭,東角依然鼾聲如雷,側臥的軍士不曾蘇醒。沿嘴角滑落的哈喇子一點一滴滲入下酒菜,人不動,夢囈出,“幹……幹杯……這點……這點酒量……也……也敢自稱酒——”
一刀拍下,酒菜伴涎水橫飛,人抽搐片刻,再也一動不動。轉身,飛步出帳,男子觀望一會,穿越密密麻麻的軍帳,直撲軍營中央。天色在折騰中變亮,佇立帳外,高度警惕的兀曷赤一眼發現探頭探腦窺望的主將。輕輕招手,指指左側軍帳,再指指西方,等人靠近,貼耳稟告,“駙馬爺,領頭掘墓的畜生已被打暈,委屈您一下,協助師兄將其背出兵營,末將去驅趕馬匹,讓敵兵無法追趕。骨骸……骨骸在昨日被人帶往柯坪,可能會送入喀什噶爾。”
“無論在哪,我們也要追回,以乃蠻騎兵的速度,不會走太遠……”觀望一番,見軍營依然寂靜,周文龍奔向目標營帳,“加快速度,割斷韁繩後,每匹馬都捅上一刀,完成任務後直接趕赴樹林會合。”
兀曷赤徑直奔西,罪魁禍首所在的營帳內,年輕主將配合,將死豬般的壯漢牢牢綁上不花刺後背。一前一後悄步閃出,兩人躡手躡腳緩步撤離,一路鼾聲相伴,一路風聲鶴唳,一路有驚無險。眼看離村南入口的空地不到十步,莫名中,大地震動,驚馬悲鳴,空寂的村莊蹄聲如雷。吃痛不住的馬群接連不斷湧出屯馬地,奮發四蹄,橫衝直撞衝向連綿軍帳和全神戒備的兩大悍將。
猛發力,將背負俘虜的不花刺推向入口,處變不驚的男子擺出迎戰姿態。運氣於臂,鈍刀指向狂奔而至的驚馬,疾閃身,繞到右側,狠戳一刀。還沒來及喘氣,又一匹驚馬倏忽而至,眼看閃躲無望,蹬地,橫刀,人平地躍起。雙手協同,以刀麵壓頸,借力發力,在間不容發中躍上馬背。不曾遲疑半分,一招鐵板橋,騰出的左手準確揪住馬嚼。
“吖——”一聲暴喝,奮力掙紮的驚馬扛不住雄渾無比的力量,被迫轉向村南入口。耳畔風聲飄飄,倒臥馬背的周文龍左右窺探,聽出前方奔跑的腳步聲,“是不花刺嗎?我們合力勒住驚馬,看準時機!”
止步轉身回望,瞅準驚馬靠近,氣喘如牛的悍將果斷出手。同時狠拽馬嚼,狂暴的馬兒耐不住合力,被迫停步。翻身跳下,鈍刀出手,紮入沙土深處,男子繞過馬頭,“上!”托舉臀部,協調發力,背負死豬的不花刺成功騎上馬背,猛擊一掌馬臀,“快走!”
抽刀瀟灑回鞘,取弓拔箭,瞄向亂成一團的軍營,周文龍疾步後撤。一團身影躍出屯馬地,看清怒張的紫金弓,“駙馬爺,是我……”喊話間,一匹驚馬斜刺裏撞出,還刀入鞘,兀曷赤不避不讓。迎頭而上,疾閃身,揪馬嚼,踩鐙躍上馬鞍。強行迫使驚馬轉向,“駙馬爺,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