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送暖,林花沁透柳紅,催綠克魯倫河兩岸。草原到處密布氈帳,逐草而居,放牧牛羊,兵民一體的牧民暗暗探聽西線戰事,隨時將最新戰報回稟矗立在大翰耳朵以西的軍帳。
金悵內,靜聽稟告,鐵木真虎眉緊鎖。箭速傳遞軍情,帶回渾八升最新戰況的軍士偷窺一眼威嚴的君王,舔舔嘴唇,繼續稟報,“哲別千戶長擔心戰線拉得太長,怕中乃蠻人的圈套,特傳回情報,請大汗定奪!”
“朕從來用人不疑,前線戰事一律由當值主帥自行定奪,任何人不得幹涉……”環視一圈,鐵木真加重語氣,“傳朕口諭,朕隻想聽到屈出律小兒的死亡消息,至於采取何種手段,花多少代價,一切不必回稟!”
“遵命!”叩拜退出,軍士上馬飛奔而去。
金悵又恢複寧靜,一旁的儒者訕訕開腔,“大汗,據臣推斷,征西遼之舉,實為我蒙古騎兵愜意之作。如今春風蕩漾,兵鋒已直抵渾八升,距離喀什噶爾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一旦能順利擒獲乃蠻小兒,其它城池必會望風而降。”
“難就難在這三四天的路程,越迫臨喀什噶爾,抵抗越會急劇增加……”皺緊眉宇,鐵木真微微擺頭,“乃蠻小兒豈會束手待斃?他必定布下重兵,以待我蒙古大軍。速戰速決的想法要不得,先穩住戰線,摸清敵兵的具體部署,分化瓦解其鬥誌。而後趁虛而入,方能一舉擒獲乃蠻小兒。”
“那……那大汗為何不直接傳令?”小聲囁嚅,儒者一臉迷惑,“哲別千戶長以勇猛著稱,其追殲能力在所有大將中首屈一指,若孤軍冒進,萬一……萬一……”
“沒有萬一之說,朕對哲別了如指掌,其人雖勇悍,但也心思縝密。沒有足夠的把握,他絕不會擅自出擊……”捋虎須,淡然輕笑,鐵木真擺擺手,“傳多勒忽翰格列入悵!”
早在悵外候命,怯薛軍頭領躬身而入,“參見大汗,末將謹聽諭令!”
“朕昨晚征詢皇後,皇後滿口同意這門親事,你身為周將軍的結拜長兄,此事由你一手操辦……”哈哈大笑,鐵木真點點頭,“一個將才,一個虎女,且同為中原人,珠聯璧合的一對,朕豈會虧待為我大蒙古國浴血奮戰的勇士?”
“末將代周將軍叩謝大汗恩典……”喜不自禁,頭領翻身跪下,連連叩頭。
“派得力軍士趕赴渾八升,將此大好消息告知周文龍將軍,大肆宣揚,讓所有奮戰的兵將知曉皇恩浩蕩……”儒者主動接過話語,輕撫長須,“大汗絕不會忘記任何一名征戰沙場的將士,獎罰分明,有功者一律重賞!”
“末將遵令!”匍匐退出,頭領喜上眉梢。出金悵,低聲叮囑值守裨將,“嚴密看守,我去辦點要事!”
“請!”不敢追問,拱拱手,裨將目送頭領離去。
金悵內,儒者謹慎探詢,“大汗,恕臣愚昧,周將軍早成為高昌國駙馬,如今又娶仙兒公主,這似乎於理不合?”窺探麵色,見並無異常,繼續拋出疑惑,“高昌公主與仙兒公主輩分相差一代,如何能同時嫁給周將軍?”
微微一笑,鐵木真端起酒杯,小口啜飲,淡淡解惑,“我蒙古人的習俗與中原大相徑庭,叔娶嫂,媳嫁伯,乃至嫡兒納庶母皆屬正常。高昌亦都戶乃朕義子,並無血脈關係,至於仙兒公主更非嫡係,如何不能同嫁?若此人死心塌地為我大蒙古國效命,朕甚至會下令將一名真公主下嫁於他,這又有何不妥?”
驚得目瞪口呆,儒者半晌沒吭聲。雖對蒙古人略知一二,但也沒料到竟然如此開放?嫡兒納庶母,簡直匪夷所思,此類事在宮廷出現尚且能理解,難不成已經被民眾效仿?呐呐無語,杵在一旁發愣。野蠻,太野蠻,遊牧民族的確與眾不同。遇客婚倒也正常,摒棄輩分也能接受,但兒納母確實太那個,傳揚出去怕有損君威?張張嘴,最終忍下。習俗非一朝一夕所能改變,隻能以後慢慢勸諫,徹底革除這種野蠻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