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曳的燭火下,一臉倦色的三名蒙古大將默默對視,相互眨眼探詢。搖搖頭,也速古千戶長匆匆掃一眼,暗暗出房。繞到宅院後方,反複查看方位和地形。入房衝兩人招招手,貼耳叮囑,“萬一談崩,由我動手,你倆死守房門,不得讓人出去,也不許任何人進入。等解決對手,從後窗逃逸,走東南方翻越圍牆,會合後搶馬奔東門,用金符強令開城逃離。”
方案無懈可擊,但忽略關鍵一點,即便一擁而上,能否幹掉征西將軍,恐怕還是個未知數?左側副使提出疑問,“聽聞周將軍萬人莫敵,我們可沒有必勝的把握?”
拍拍刀鞘,千戶長一臉自信,“死在這把刀下的人不會少於一百,一個小小的南宋先鋒官,能有多大能耐?十招內,此人必定倒下,估計他不會防備,大家見機行事。萬一不行,我們並肩上,一定要幹掉敢於忤逆二皇子的任何人。”
右側副使幽幽開言,“這隻是最壞結局,以我之見,周將軍不會傻到如此地步?我們隻需陳述厲害關係,周將軍聰明絕頂,料想他不會斷然拒絕,壓根無需大動幹戈。”
“但願!”歎口氣,千戶長皺緊眉宇,“如果沒有長皇子參與,一切自然不用如此費勁。但來遲一步,此事肯定有些棘手,我們隻能盡力而為。”
聽出靠近的腳步聲,緊貼窗欞傾聽的副使做一個禁言手勢,“噓——”提示房外有人。相互眨眼,三人迅速返回原位,目光齊齊瞅準虛掩的房門。
輕輕敲門,周文龍渾然忘記賓主之分,“各位大人,適才有些雜務纏身,稍稍來遲,萬請勿怪?”
主動上前拉門,千戶長堆出一臉笑容,“周將軍,我們是客,你才是主人,何必如此客氣,請!”
“請!”裝出誠惶誠恐的模樣,滿臉堆笑的主帥做一個邀請的手勢,“曲先地薄人稀,何況我也不是主人,隻能以陋室寒壁薄酒相待,請三位大人見諒!”淡淡寒暄,暗自觀察,若無其事的眼神裏露出一絲戒備,但轉眼消散。不清楚這幫人的來意,但估計不會有好事,警惕為上。
拍拍手,“上酒!”
早等在門外的兩名婢女端上瓜果和美酒,偷窺橫眉冷對的三名煞星,低頭靜候命令。一臉不耐煩,千戶長揮揮手,“退下!”扭頭眨眼暗示,壓低聲音,“事關機密,請周將軍摒去左右,並確保周圍沒有任何人偷聽。”
“沒人,我早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房間……”淡淡回應,年輕主帥拱拱手,“請慢用,我們慢慢聊!”
猶不放心,警惕的千戶長出房四處查看,見確實無人才放心折回。努嘴暗示兩名副使值守房門和後窗,輕輕掏出印符,“恭喜周將軍,實不相瞞,我們乃二皇子察合台殿下的親信。此番千裏迢迢而來,隻因殿下看中將軍,特命我等持印符相送,以彰顯皇恩浩蕩。”
瞅瞅驚訝的南蠻小兒,千戶長低喝,“見印符如見殿下,請將軍叩拜後收妥,我等也好回蒙古複命。自今日始,周將軍就是二皇子親信,若有人質疑,隻需出示印符,即可擋住一切,即便哲別千戶長也不會多問……”
不得不跪下,一時失去主張的年輕主帥怔怔發呆,半晌都沒回過神。所謂大汗密使,敢情為籠絡自己的二皇子假傳旨意,好事一件,可惜長皇子先入為主,如何能一身侍二主?看著遞到眼前的印符,遲遲疑疑伸出手,也不接,低聲辯解,“得蒙二皇子殿下賞識,末將喜不自禁,為大汗及諸位皇子征戰,理所應當,壓根……壓根不須如此?”
強忍怒意,千戶長索性也蹲下,悄聲警告,“明人不說暗話,二皇子早得知周將軍被長皇子籠絡,但長皇子出身不明,早被孤立,如效力其麾下,難以出頭。大汗絕不會讓一個野種登上汗位,如將軍改投明主,二皇子既往不咎,還會予以重用,請將軍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