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一番,主將搖搖頭,“不妥,路途遙遠,這幫輕騎兵不會放過我們,而且……”一籌莫展的眼神掃視沮喪的兵將,“他們的重騎兵也不會閑著,萬一出西門設伏,豈不自投羅網?”左也不行,右更不妥,似乎除去等死別無他法,“幹脆這樣,一半人換裝,搶奪糧草。另一半人固守原地,咱來個虎口奪食!”
堂堂的重裝騎兵被迫改成輕騎兵,迅速換裝,餓得頭暈眼花的兵將一個個兩眼發光。饑餓能讓人喪失理智,先填飽肚皮為大,忙忙碌碌中,夜幕也緩緩降臨。
曲先鎮內,同樣忙碌的主帥在王鼎的提醒下迅速改變作戰策略,命令帶上幹糧的一千人火速出城,以防乃蠻兵狗急跳牆。一幫兵將大搖大擺加入遊鬥戰團,按主帥製定的策略輪流進食,故意咂巴得山響,還不忘吆喝,“真他媽香,太好吃,給,你也來一口,喝——喝——”大口吃肉,小口喝奶,一個個快活似神仙。
得空的四百多兵將偷偷溜出戰團,派出多支十人騎兵奔向四周的村落。嚴格遵循主帥指令,不征軍糧隻反複叮囑要堅壁清野,順便宣揚宗教信仰自由,當然名頭打的是蒙古兵旗號。一路吆喝,一路沿鎮東大道收集潰散的兵眾, 人馬直奔屍橫遍野的山穀。
早先的橫征暴斂激起民憤,乃蠻兵如過街老鼠,隻要人不多,野蠻的邊民一律群起而攻之。被直接幹掉的不少,殘餘的兵將隻能忍饑挨餓四處躲藏。少部分軍士為求活命,被迫乞降。人群逐漸壯大,等靠近山穀,四百餘人的隊伍如滾雪球一般變成近千人的大軍。
紮火把,派出多支警戒騎兵,大部分人清理戰場。掩埋己方戰死將士,統一清繳財物,所有敵兵屍骸均被移入出口外的樹林中深埋。興奮的兵將忙得熱火朝天,山穀內外一片歡聲笑語。入口外,篝火也很快冒出,死去的戰馬充當軍糧,一幫將士輪流進食和忙碌,場景熱鬧非凡。
月兒彎彎照西州,幾家歡樂幾家愁,被迫放棄籌糧任務,乃蠻重騎兵轉入防禦。肚皮咕咕作響,耳畔飄出咀嚼聲,誘人的肉香引出饞蟲若幹,涎水不知掉落幾許。恍恍惚惚的乃蠻兵眾一個個氣得連聲咒罵,“媽的,炫耀啥,咱吃的比你屙的都多,一幫沒見過世麵的鄉兵,呸……”罵歸罵,受刺激的肚皮卻不爭氣,反應更為明顯,腸鳴聲此起彼伏。
得維護士氣,見勢不妙的主將一聲令下,“別上當,我們沿大道退往山穀,那個方向或許有口糧,出發——”望梅止渴的乃蠻兵後隊改前隊,浩浩蕩蕩殺奔山穀。一路騷擾,緊跟不舍的高昌騎兵吼聲震天,“衝呀,敵兵馬上要投降了——”喊歸喊,攻擊動作卻遲緩無比,故意通知早趕到的輕騎兵。
吃飽烤肉,踹翻篝火,連骨架也被帶走,按照命令堅壁清野的輕騎兵退入山穀入口的兩側丘陵。等跌跌撞撞的乃蠻兵趕到,現場隻剩下一地的皮毛和被啃得溜光水滑的碎骨。不敢入穀,也不敢隨意退卻,更不敢去丘陵查看,倒黴透頂的乃蠻重騎兵按原樣擺出桶形陣勢,繼續苦苦煎熬。
曲先鎮內人滿為患,安頓受傷將士,布置東西城樓的防守,年輕主帥逐一檢查,確保萬無一失。所有重騎兵一律暫歇大街上擺出的帳篷,吩咐徒單克寧選出明日換班的勇士並抓緊時間進餐和休憩,反複提醒高級將領,不得重蹈覆轍,疲憊的主帥返回府衙。
一切盡在掌控中,安心的周文龍直入後院。兩名婢女語氣謙卑,“叩見駙馬爺,請駙馬爺去沐浴更衣!”
“哦!”忙得昏頭昏腦,周文龍咧嘴苦笑,“大人如何?病情有反複嗎?”
“回駙馬爺,那名小……小將不讓奴婢們進房……”始終覺得拗口,但也隻能順著駙馬爺的口吻稱呼裏麵的少女,年長婢女惶恐不安,“奴婢……奴婢不清楚傷勢……”
“行,在隔壁房間備好洗浴必要的用具,你們伺候那名小將沐浴更衣。爾後再準備洗浴用品,我一會自己洗,你們忙完後去休憩……”吩咐婢女,小將哈欠連天,“我很疲倦,速度快點,另外請在隔壁房間清理出床鋪和被褥,去吧!”
“是!”叩頭離去,兩人暗自偷笑。駙馬爺擺明在偷香竊玉,卻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真有趣。年長婢女一臉羨慕,貼耳密語,“唉,瞧瞧那名女子,聽口氣明顯也是侍女,卻能獲得駙馬爺的嗬護和寵幸,真有福氣。可憐我們隻能一輩子伺候人,眼紅呀——”
捅捅胳肢窩,年少婢女努努嘴,“紅姐,要不,你去試試,或許會被駙馬爺看中?”
“你呀,難道沒注意?那名女子巾幗不讓須眉,她那副盔甲和兵器怕要把你我壓死,要不然駙馬爺能看上?”幽幽歎氣,“想獲得駙馬爺寵幸,紅姐這輩子是無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