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上頭頂,空地中趕來的人群越來越多,一幫早到的將領低聲竊語,“駙馬爺咋了?麵色不對呀?”
“聽說昨晚發生一起滅門慘案,肇事者可能是我們的人,看這模樣,估計有人會倒黴……”一名高級將領輕聲回答,“即便搶點東西,也不至於動如此大的幹戈,駙馬爺也太……太那個……”
咽下不滿的話語,左右梭巡,試圖找出肇事者,自言自語,“私下底解決不好嗎?眾目睽睽之下,讓我們的臉往哪擱?”
“駙馬爺恩怨分明,我曾聽聞他親手處斬麾下的百戶長,隻因其人觸犯軍令……”咋咋舌,裨將打個寒顫,“駙馬爺執行的均為九死一生任務,軍紀極嚴,從來鐵麵無私,這次……嗐……”
“還有人嗎?”年輕主帥漠然掃視騷動的人群,輕輕擺動長槍,“大家都是高昌國的精銳,對於軍令應該心知肚明。違令者,看情節嚴重,處罰或者斬首,任何人自無怨言!”
副將出列,反複察看,一個個分辨並詢問,退回主帥身旁,“稟駙馬爺,所有將領均已到場,請駙馬爺發號施令!”
掏出烏金令,步入一排排整齊的人群,逐一審視,周文龍拔高嗓音,“看清楚,這是亦都戶賞賜本將的金符,憑它我可以不用任何理由隨意處斬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人,服不服?”猛然增大聲音,“有誰不服,盡管站出來。二十回合內沒有躺下,我周文龍讓出主帥位置,如何?”
霸道的口吻震懾全場,所有將領自覺低下頭,空地中鴉雀無聲,連咳嗽聲也沒有,靜得讓人心跳加速。暖洋洋的陽光巡弋曲先鎮,一點點消融被冰凍的寒意。沉默繼續,無人應戰,即便有膽也被眼前主帥的輝煌戰績嚇住。
一個人獨擒金國主帥,還全身而退,率潰兵連奪坤閭堡和鐵門關,冒充南院大王的親兵見屈出律,照樣寒毛都沒掉一根。帶六名使臣去花刺子模索要海兒汗,主使被斬,一樣逃出絕境,勇冠全軍的本領不容質疑,單挑怕無人能敵?
警告一番,轉回隊列前方,周文龍收妥烏金令,“昨晚半夜至破曉這段時間,巡邏慘案發生地的將領請出列!”
肇事裨將麵色微變,看其餘將領紛紛出列,隻能咬牙硬撐,最後一個站出。人數一共有六個,小將皺皺眉頭,“怎麼這麼多人?交叉巡邏嗎?”
“稟駙馬爺,末將曾下令,對同一區域要交叉巡邏,以防出現疏漏……”副將高聲解釋,“還有人嗎?隻要經過慘案發生地,一律出列!”
人群中又有六人站出,一個個理直氣壯,昂首挺胸直視年輕主帥。暗自竊喜的肇事裨將本能按住腰刀,臉皮微微抽搐。冷冷觀察,目光鎖定三名明顯緊張的將領,周文龍淡淡一笑,“請所有人脫去盔甲,解除兵器……”
長槍微微晃動,“別試圖反抗,即便你們十二個一起上,我也很快擺平,信不信?死在這杆槍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信請上前一戰?”
警告也好,威懾也罷,問心無愧的八名將領麻利脫下盔甲,隨手扔下兵器。另外四名磨磨蹭蹭,有的不服,有的純粹倔強,肇事者更猶豫,動作慢如蝸牛。也不催,小將隻管提高戒備,靜靜等待。
慢吞吞脫下盔甲,恨恨扔下兵器,一名彪悍將領實在憋不住,“不知駙馬爺為何要如此對待我等?身為軍人,盔甲豈能隨意脫下,尤其兵器?”
“我並非為難各位……”淡淡解釋,周文龍暗自提高戒備,“一個敗類正藏在你們之中,我會馬上找出他,委屈各位大人,請別介意……”指指一臉不滿的副將,“請搜出所有人身上的財物,我會請人辨認,執行命令——”
不情不願逐一往外掏,副將小聲嘟囔,“搶點財寶,再正常不過,何必如此羞辱?”
每人麵前均留下一堆財物,副將雖不滿,但也不便發作,違抗駙馬爺的命令無異於找死?悻悻退回,在一旁冷眼旁觀。一聲怒吼嚇得十二個彪悍將領一驚,紛紛作出本能反應,彎身搶刀,但馬上醒悟,相繼退後。
“有請伊瑪木大人!”冷冷看著眾將領,年輕主帥也微微吃驚。早聽聞王鼎講述西遼的帶兵原則,兵不認將,將不認兵。敢情高昌兵也一個模樣,萬一惹出眾怒,嘩變的可能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