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摸過早擱在床沿的匕首,語氣分外悲苦,“紅塵笑我,世人唾我,一介女流,如之奈何。身如白玉,心似枯井,若有來生,勢必衝天,燕兒去也--”
聽風辨位,人神速出手,在黑暗中準確抓牢揮動的手腕。猛發力,迫使少女鬆手,“啪”匕首墜地,顫抖的羔羊也被拖入被窩。不顧男女授受不親,著急的周文龍四處探摸,從額頭到下巴,反複檢查圓潤脖頸,直至整個胸部,“受傷……受傷沒有?怎能如此妄為?你當我是……是木頭嗎?”
否極泰來,靜靜享受,嬌羞的少女一動不動,任由大手摸遍上身。一絲狡黠和得意在潮紅的臉蛋中浮現,可惜誰也看不見。
愈發焦慮,人不得不繼續,一寸寸檢查,不住擺頭,“咦,沒見傷口,怎……怎暈過去?難道自己把自己嚇暈?”
索性裝昏迷,少女幹脆閉上眼,呼吸因為撫摸而變得輕重不一。萬般無奈,小將唯有起床,點燃燭火,在火光下仔細查看。眼前一目了然,絕對沒受傷,但女子卻始終不醒。按人中,掐虎口,招數使盡也無濟於事。試探鼻息,勉強安心,本能用錦被裹緊暈迷的少女。
躊躇片刻, 左右查探,取過另一床錦被。緊挨著躺下,裹牢自己,臉側向相反方位,周文龍暗暗叫苦。無緣無故又惹出相思債,如何收場?走,那還是男人嗎?留,即便超越柳老,但天亮後咋辦?左思右想,人幾乎愁白頭。時而轉頭窺探,但做賊心虛,隻能在一旁唉聲歎氣。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勝券在握的少女按捺住衝動,暗自琢磨。駙馬爺非一般男人,不能用恬不知恥的招數對付,得讓他心生愧疚。即便暫時無法得手,也會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獲得寵幸終有一天會成功實現。報父仇非一日之功,須學會隱忍。等站穩腳跟,借助此人之手,一舉幹掉殺害父親的仇人。
暗暗勸誡自己,少女化悲痛為力量,呼吸漸漸變得平緩。各有所思,同床異夢的男女誰也不吭聲,在燭火下默默煎熬。胡思亂想的周文龍最終將噴湧的燥熱成功壓製,此女來曆不明,而且貌似頗有心計,能當著自己的麵自殺,擺明有所圖。但也摸遍她的上半身,如何交差?拍屁股走人,非男人所為,笑納,身板受得住嗎?
婷兒鐵定入圍,月兒和翟薑更不用說,努伊兒怕也甩不脫,還得考慮仙兒,而今再加一個燕雲,身板再棒也怕經受不起如此多的美人折騰?苦思冥想,左右無招,人不住歎氣。窗外飄出的腳步聲驚醒迷迷瞪瞪的年輕小將,戰事迫在眉睫,如何能分心?
轉移注意力,暗自琢磨良策,困意不斷上湧,人在思戀和愧疚中沉沉睡去。少女早定下計劃,更不會擅動,枕著耳畔微鼾聲也進入夢鄉。場景不可思議,但確實出現,一個孤男,一個寡女,還赤裸同床,卻恪守準則,不能不讓人驚歎。
燭火無語,默默飄飛,一半為少女的計謀垂淚,一半為小將的大氣傷感。這般良辰美景,卻因各自的顧慮而被生生糟蹋,焚琴煮鶴想必也不過如此?
一夜平安度過,醒來的男女儼然一對夫妻,相互偷笑。背身穿衣,周文龍簡短交代,“燕兒,我今日即要率軍拔營,但……但絕不會丟下你,我會派人守護,請安心暫居此地。如果能活著返回,我帶你去伊州,好嗎?”
心花怒放,城府極深的少女卻暗暗垂淚,“奴婢已經是駙馬爺的女人,雖沒有那樣,但也……但也……”眼圈微紅,“隻怪燕兒福淺命薄,昨晚沒能好好伺候,眼下戰事緊急,不敢耽擱駙馬爺的行程。惟願駙馬爺能記住燕兒,此生無憾。”
“行,也別傷感,我們必有琴瑟和鳴的那一天……”麻利穿好衣裝鎧甲,親吻紅撲撲的鵝蛋臉,貼耳私語,“好好活下去,別瞎想,我會負責的,嗯?”
“謝駙馬爺垂愛,奴婢……奴婢終生銘記……”人作勢起身,“請受燕兒一拜!”
一把摁住, “別,趕緊穿衣,讓將士們看見不好……”將找來的衣物堆上床頭,扭過頭,小將一臉羞澀,“昨晚太魯莽,別介意,快,我得馬上返回軍營。”
牽少女走出房間,低聲叮囑向導,“安排軍士看守府衙,對燕雲要重點照顧,如果有人質疑,就說是我的命令。保護民眾和守將遺孤,我們義不容辭……”口號震天響,揮揮手,“我先去,放寬心,嗯?”眨巴眼睛,用曖昧的眼神撩撥,“去了?”
對向導也無須遮掩,少女嫣然一笑,跪下親吻手背,“駙馬爺,奴婢等您勝利凱旋,請勿忘昨夜之諾!”
一時也解釋不清,多情小將一把托起嬌柔少女,“我走了,勿念……”轉身大步飛奔,“餘聖軍,安排好後即刻歸營,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