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是兩天以後,窗外似乎有一抹影子斜斜倚在我的眼瞼裏,久久沒走開,感覺整個人就像束縛在一根用意念勒緊的繩鎖裏,稍稍浮動就會被那抹影兒取締,所以我不太敢把上下眼皮拉成弧線,僅是微微的眯成一條線。

窗邊的台子上不知道是誰在那瓶口如我右上方吊瓶頸口一般大小的口子裏兜了幾束素色蒼蘭,一個女孩直直的忤在那兒,有風拂過,蒼蘭時不時的點點頭擺擺手哈著腰像是在跟眼前那位穿火紅嬌嫩欲滴的姑娘說著什麼話,我沒聽見,女孩看上去要比我高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躺在床上的原因,還是光線的原故,使得她的背一抖一抖的像是陽光揮灑在一麵清幽明靜的湖上波光粼粼的,水波線被風吹得一上一下的浮動,她背對著我我看不見她的模樣,是有多漂亮還是長相一般再不然,就是個醜醜的人兒。後來,我才知道據說這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那時候,之所以涼涼的可憐模兒站在那兒微微的抖著身板子,是因為她媽媽得了什麼不治之病跟我一樣焉焉地躺在床上大氣不出,不過我是假裝的我不願讓人知道我醒來,我希望他們為我擔心一直的,一直的。我意識到似乎隻有像這樣我的爸爸才不會被丟,而我的媽媽或許在某個地方聽人說起女兒病了發著高燒臥床數月還不見好轉肯定會舍不得,就回來看看我了。而且我隻是連續發著高燒不過對於我來說比起我媽丟下我一個人走掉這隻是小事一件,所以明明醒來了雖然發著燒人但也有力氣和精力不遺餘力的去裝去盤算。事實上,那會她跟我倒是同病相憐了,不過她看上去更糟糕一些,最起碼我的媽媽還活著,或許有一天,就回來了。而她的媽媽一直堅持不解的闖下心心念念的那道情關得到我爸的垂憐可是她不知道我的父親隻是在憐憫她而她也卻終究闖不過鬼門關並在一個格外清閑的午後被推進了太平間,這些自然都是後話。

這間房裏上上下下似乎始終覆有一層晶瑩亮白正在等著消匿的雪,若頭蓋上不時地傳來一陣熱量無疑是對我最適宜的,可是綿延不盡的是一種忽冷忽熱的感覺,是從發根延伸到腳趾驅動著我的中樞神經,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快遞公司派遣過來送郵件的快遞小哥,鍁了門鈴直接把東西投到門邊的郵件綠箱之後便獗了屁股拍了拍手掉頭就走的服務方式,這讓人不舒服可這也不能你一廂的將過錯全歸咎於他,這不合情理,就如他對你一樣不合情理是同一種邏輯。四下除了眼前這位,我就再也找不出這個房間裏除了烈慘慘白花花源源沒有盡頭的素色之外的另外一種帶有活躍氣勢的東西了,很難相信這便是我在得知她是我姐姐並且她的媽媽是我媽媽的情敵之後,可以做到不那麼的恨她以及刻骨的去討厭她,就因為,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了一件格外醒目的衣裳,無關血緣,那是小時候,大了就不了隨年歲的增長使得人也慢慢地或多或少的懂得一些蜷伏的事理,理通大人之間的關係,那時候人長大了就不單純了,很有可能就會有人在背地裏無比嫌惡以及無限的對你藐視,他們興許會指著你的背對旁邊的好友說道:“你看啊,這個女的,就是一個劍戟森森的可怕的人.....。”令人感到害怕的人又怎麼會有可以說貼已話的好朋友。的確,你看那個時候我就沒有。有很長一段日子,感覺上我認為可以責怪的人有很多,並且都是在我身邊的,而且責怪他們的理由一大把一大把的都是隨便就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去責怪的,那些由心而生的怨恨讓人看上去決不是無事生非無理取鬧是合情合理的。然而,有些人便會顧及你個人的感受因此選擇離開遠離你,讓你眼不見心不煩,可是就當這麼一些人他們的離開就會使得你後悔莫及,無法挽回的局麵輕而易舉的剖開一些傷,加劇在你的心裏,就像一塊石頭橫亙在逼仄的鐵橋上掣肘你的去路,這是一道無論怎樣你都跨不過的鴻溝。人總是這樣,失去了什麼,最一開始首先做出的反應便是懊惱隨後緊接著就開始會去想諸如“如果當初怎樣怎樣也就不會發生怎樣怎樣的事了”。可是芸芸眾生裏哪來的月光寶盒呀,倘若有的話,那也隻是神話劇裏那一套慣用的技倆,哄人、博一眾人的眼球的戲碼而已。

看看就好,別真的相信月光寶盒可以讓你回到以前。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這也可以倒回去,回到以前重新再來過,那是不可能的,隻能說,你有一根癡心說夢的神精所以說,想也別這麼想。這也是我多年以後經曆了那些事後才覺得有些事事實上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做著夢都想回到這以前那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像這樣一個房間裏,兩個人在這,一個立在蒼蘭前吹著風,一個麵朝天花板左手吊了個瓶子,房內格外的靜,房外不知道都有什麼,一會兒之後,一個護士進門替我換藥水,藥瓶踫撞在一起發出輕脆的聲響,護士拔下了針頭用酒精擦了擦我的手背涼涼的我緊著眉頭睜開眼望著她,而我隻差打個膽顫了,她很專注似乎並沒有發現我醒來,我無意的用眼瞥見了那個原本是背對著我的那個女孩的鼻梁,她應該看到了吧,就剛才我眼是睜著的,頭顱是微抬的。不然,她怎麼會擺出一副張口像是要說話的樣子呢,可是,我沒給她機會就在下一秒闔上了眼瞼佯裝從沒睜開眼過。果然,她最終一個字都沒說,隻是這一切就在我閉上眼不下4秒的時候被毀在眼前這個穿著粉色護士服抹了妝並且手指頰著濃鬱胭脂味的女人手上,她惡狠狠提了我的手,捏著針管的手惡狠狠地往我手背戳了過去,像是跟我有深仇血恨似的,我禁不住叫出了聲,我看到護士吃驚的望著我不再有動作,這時,女孩來到床頭低頭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咬緊牙關的我,然後,拿起我的手仔細的端祥起來,對護士抱怨地說道;"仲了,你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疑惑打量著看她鍁了鈴,我抽了抽手,女孩轉頭向我看來並安慰的說道:“絡絡,沒事的,等會就好了,以前我打針的時候也會這樣,但是過會就好了,姐姐已經按了鈴了,別的大夫馬上就過來了,不用擔心,等會就不疼了。”正當我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醫生推開了門問什麼情況,旁邊的護士支支吾吾的說她不知道啊,她覺得十分的莫名其妙,似乎我的手背腫得跟個饃饃似的完全不跟她有關,這讓我十分生氣,我咽了口水,抬高我的手準備大發脾氣的時候,一旁看起來大我一些的鼻梁高挺的女孩就獗著嘴巴就說:“你騙人,剛才好像是你走神了吧,要不就是你的技術不過關,連打個針都會成這樣,我記得你啊,有一次你幫我媽媽也是這樣,每次都抵賴。等會爸爸來了,我要去告狀叫他同院長說把你開除,”我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個吹鼻子瞪眼的女孩與之前靠窗而站的讓人看上去格外安靜的姑娘聯係在一起,以至於多年以後,我會那樣認為也不為過。他們還說些什麼,一陣一陣的聲音猶如用錘子擊鼓般響徹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弄得我頭皮發麻,原本還盤算著在醫院病房裏多呆上幾日的,可是經這麼一鬧我身上的所有戾氣憋在肚裏,再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我要出院,我不要打針了,我對眼前的這些人嘶吼道。我在他們底下,把那根隻插進一半的針管使勁的拔掉,那個自稱是我姐的女孩愣在那不作聲了。這個圈子終於在我的恕吼中靜了下來,我下了床穿了鞋撞開那個護士,徑直向門外走,之後女孩反應過來便急切的跟著我屁股後問我要去哪。我說不關她的事你管不著別來煩我就行,女孩顯然沒聽到似的,仍然跟個跟屁蟲似的緊跟著我,我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不說話隻是有眼睛直直看著她,這才看清她的臉部,一張幹淨清爽的臉眼眶是紅的,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那會是在哭啊。她或許是沒意思到我會突然就這麼停下不走了,結果由於慣性往前栽腳下大挪了一步,我倆麵對麵的晾在醫院亭子的長廊上,長亭周圍的草明顯是經人打理過的,規規整整的紮在土裏,就連在風中搖曳的姿勢都是劃一的,似乎是經人訓練出來的,良久我說出我的疑惑:“你怎麼知道我,為什麼你自稱是我的姐姐,我並沒有姐姐,難道是我的腦子燒壞了不記得了”女孩看上去溫溫和和的大概是有所顧忌半天不開口,我不介意的繼續問道:“那你叫什麼,剛才我記得你說你媽媽也在這裏,我不明白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病房裏,難道你媽媽跟我同間病房麼,我從不記得我們從前見過麵可你為什麼又對他們說我是你妺妺啊,跟我套乎麼,還是說.....說到這,我突然就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我怎麼會在醫院裏,便接著問她知不知道是誰把我送來的,我在想是在新加波的外婆回來了麼,那外婆在這時候在哪呢,要是這樣的話如果外婆去病房找不著我那就可糟了呀.沒等她開口說話我便原路返回,女孩在後說了什麼,沒聽清有風灌進耳朵裏,入耳的是一片繼繼續續的詞,女孩口中的話像是被小風吹散了,又像枝頭的梅花經人調皮的那麼一搖便飄散了一地,零零碎碎的,我聽見的隻是我的爸爸其實也是你....,後麵什麼什麼的因為跑太快喘口氣都難,我自然是沒聽完整,要是我知道女孩在後麵說的話是件讓人深受打擊使人窘迫並且一時半會任人接受不了的事兒我寧願停下腳步聽她告訴我而不是我的爸爸,那我也不會像現在這副模樣了可是,哪會啊,我就是沒見她說的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