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感謝,救你是因為我也要那徽章,”她歎息,“我們到這裏來,逮捕艾克林恩尚在其次,主要是必須使魔網恢複正常。我們必須得到羅伊斯的徽章,為了順利修補被他用一己私欲濫用法術破壞的魔網。”
“你是指他那個……**小說術?”
阿裏曼女士輕笑:“你知道了?這也難怪,你是褻瀆祭司,倒跟他倆差不多……隻是沒有他倆那麼瘋狂的胃口罷了。”
他倆?艾克林恩和……毀滅大奧術師時代的卡蘇斯麼?
“尊敬的大人,”我忍不住打斷她,“你不是第一個說我是褻瀆祭司的人,但我完全不明白這稱謂代表什麼意思。”
阿裏曼女士揚起了好看的眉毛。
“這可真是奇了,據我所知每個褻瀆祭司都是一對一專業訓練下的邪惡精英,一脈相承。而你卻聲稱自己一無所知?”
“我的確一無所知,也許我根本就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到底什麼是褻瀆祭司?”
阿裏曼女士專注地看了我幾秒鍾,露出一個微笑。
“褻瀆祭司,是膽敢蔑視眾神的神術竊賊。侍神者的神術來源是神明的賜予,而有些不肯取悅神明卻又覬覦神明力量的人就另辟蹊徑:依靠自己對神或對魔法的深層次理解,把神術‘偷’到手。”
可我聽不出這跟我有什麼聯係。
“接下來,我告訴你判斷你是褻瀆祭司的依據,”阿裏曼女士說。
“要知道,侍神者的神術是神明所賜,所以他們不能施展跟他侍奉神明或是他本人陣營對立的法術。侍奉善良神明的牧師沒法施展邪惡因子的法術,因為他們信奉的神明自身就不具備這種法術。如果侍奉的是中立神明,法術限製就取決於侍神者自身的陣營準則。如果他的行為準則偏向善良或者秩序,他一樣無法施展對立陣營,也就是邪惡或者混亂因子的法術。
“但是褻瀆祭司不一樣。他們的神術是從各個神祗處偷來的,所以不拘泥於陣營準則。當他們想準備某個善良因子神術,就從善良或者中立神明處偷,反之亦然。
“你在溶洞裏施展了聖域術和防護邪惡,而且都是神術。你身上的邪惡靈光殷紅得發紫,居然施展了防護邪惡這種善良因子神術。這些綜合在一起,除了你是一名褻瀆祭司,還可能有其它解釋嗎?”
我的觸須不由自主絞在一起,從未感到自己的頭腦如此混亂:“我一直……可是……我明明不能……但是……這怎麼可能?”
我看向艾克林恩,他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我應該是不能施展法術的。盡管我的法術辨識和奧術知識已經超過了我的法術老師艾克林恩,但我就是無法溝通魔網,更別提從中汲取法術能量了。
以至於人類巫師曾經開玩笑似的說,魔法跟我有仇。
甚至我自己對此也已不抱希望。
可是有一天,魔法來了,它找到了我。它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我竟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欣喜,隻是覺得一片茫然。
“阿裏曼閣下,”舒拉女士提醒,“修補魔網……”
“啊,對,我們離題萬裏了,”阿裏曼女士轉頭給艾克林恩一個微笑,“非常好的茶,請再來一杯。”
她歡天喜地把冒著熱氣的瓷杯捧到嘴邊啜了一口。
“我不喜歡鬼鬼祟祟的做事,”她說,“也不覺得有什麼是你可以知道,有什麼是你不可以知道的。咱們就從頭說起吧。”
我非常同意這個觀點。
“刨開工作單論個人觀點的話,”阿裏曼女士興致勃勃地說:“艾克林恩的小說其實很有意思,我很喜歡看的。如有可能,我真希望得到這位大師的親筆簽名。”
我用眼角瞥了一眼在場的另外兩個人。艾克林恩一臉得意的表情。舒拉女士氣得臉色慘白,麵頰卻飄起了兩團紅暈。
紅暈,這可真是奇怪。
“可是**小說的後遺症太嚴重了,”阿裏曼女士說,“首先是強迫閱讀的問題。當奧術施法者每次溝通魔網獲得新的法術,很大幾率會被強迫閱讀一章網絡小說來取代這個新法術。對可以學習記錄幾乎所有法術的巫師來說,這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是對於那些已知法術量有限的術士,**小說術簡直就是洪水猛獸,滅頂之災。很多新術士除了把**小說倒背如流之外就沒能從魔網得到幾個正常法術。以至於不少地表的術士秘密結社認為,**小說術是巫師塔一手策劃的旨在消滅術士的陰謀,雙方劍拔弩張,甚至在幾個地區爆發了嚴重衝突。
“其次就是它打破了魔網的平衡。這比第一點要可怕多了。”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艾克林恩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魔法天才,沒有之一。”
……我完全看不出來。
我把視線從在她們身後得意地扭腰擺臀大跳肚皮舞還是草裙舞的“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天才”的身上挪開。
以須加額,強忍釋放心靈震爆的衝動:“‘施巴拉古’,站到我身後,馬上!抱歉阿裏曼女士,剛才您說到,打破了,嗯,魔網的平衡……這又會有什麼後果?”
這個問題一出口,對麵的兩位女士立刻變得非常嚴肅。
“和‘卡蘇斯劫難’相同的後果,”舒拉女士的嗓音沙啞艱澀,“根據哈魯阿長老院的推算,當魔網的平衡被破壞到一定程度,能量會出現重大傾斜,進而導致整個魔網的崩潰,以及魔法女神的死亡。至於魔網崩潰進一步對現今世界的影響,即便連長老院也無法推算了,那將是一場……無法想象的大災難。對地表,對幽暗地域,對我們,對你們,對所有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生靈來說,都將麵臨一場無法想象的巨大災難。”
我轉而看向阿裏曼女士,阿裏曼女士緩緩點頭。
“**小說術不是單人法術,它的原理是哈魯阿集團施法的環形法陣。每個施法者每次閱讀到它的每一個新章節,就相當於把自己的魔法力量彙入了一次**小說術。這就是為什麼艾克林恩僅僅用一個常規法術,就實現了和卡蘇斯發明的十二環傳奇奧術相似的法術效果。他投放這法術,然後自然而然就擁有了成千上萬的協同施法者。”
她疲憊地歎息著,又重複了一遍:“艾克林恩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魔法天才,沒有之一。”
她珍而重之地放下瓷杯,跳下水晶桌子。
“**小說術的閱讀者,也就是艾克林恩的被動協同施法者,隨著時間呈現幾何梯次增長,魔法能量的傾斜現象每時每刻都在惡化,魔網崩潰已經迫在眉睫了。請幫助我們,奪心魔——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是烙茲,你也可以稱呼我‘痙攣劇痛’。”
阿裏曼女士雙手交叉握在一起,語氣與其說請求更像是一種懇求:“那麼請幫助我們,烙茲先生,請幫助我們,幫助你自己,在這個世界行將毀滅之前,讓我們一起挽回它。”
直麵兩個雌性人類充滿渴望和悲哀的眼神,我心靈感應艾克林恩:你那七拚八湊的垃圾竟然會造成這麼大的破壞。
啊哈哈!人類巫師回應。我是魔法天才,天才,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魔法天才,沒有之一!
他還處於亢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