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內,公孫弦樂早已摘去了頭上的金釵銀簪身著素衣盤腿而坐,雙眸緊閉單手置於胸前,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根小巧的棍子在木魚頂上輕輕地敲擊著,口中更是不斷地喃喃著阿彌陀經。
自從公孫弦樂產下腹中之子後便從未看過那孩子一眼。
生產結束後的次日,公孫弦樂便拖著虛弱的身軀來到古赫成麵前請求能夠長伴青燈古佛,為古函依祈禱。
古赫成本不願答應,可公孫弦樂卻執意堅持,不管古赫成的反對轉身離去,將自己關在了弦樂閣內。
僅僅七日,一直掛念著古函依的公孫弦樂便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
每到傍晚時分,婉兒便會從古府的後門偷偷回到弦樂閣內,看著虛弱不堪的公孫弦樂,婉兒隻覺心如針紮,可卻不知該如何去開導公孫弦樂,隻得更加賣力的尋找古函依的下落。
“知啦~”公孫弦樂的房門傳來一絲沉悶之聲。
敲擊木魚的聲音戛然而止,公孫弦樂滿懷期待的轉過頭去看著玩兒激動道:“怎麼樣?找到依依了嗎?”
婉兒見狀隻得一臉歉意的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公孫弦樂頓了頓,身形也軟了下去,頃刻之間原本期待的眼神便變得黯淡無光。
公孫弦樂神色失落的自言自語道:“還是沒有找到吧!”
婉兒聽到公孫弦樂的聲音,原本就低著的頭埋的更低了,婉兒聲音小如蚊蟲的道:“夫人,對不起,是婉兒無能,未能查到小姐行蹤。”
公孫弦樂歎息著,失魂落魄道:“此事不能怪你,要怪隻能怪我這個不稱職的娘。”
倘若她能夠稍作留心,所不定古函依此時便不會失蹤。
婉兒神色激動地出言反駁道:“此事怎能怪罪與夫人,那根本就是老爺與二夫人蓄意為之。”
語畢,公孫弦樂的淚水又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這些日子以來,她雖說在弦樂閣內念經打坐,可她又何嚐不曾懷疑是古赫成與沐錦華二人合謀將古函依丟棄了。
古函依在這古府之中好歹是個二小姐,可古函依將將丟失的那些日子古赫成卻不曾尋找。
即使是再笨的人也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也正是因為知道了古赫成與沐錦華二人是怎樣的齷齪,怎樣的喪心病狂,她才會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長伴青燈古佛。
公孫弦樂轉過頭去凝望著已經有些昏暗的天空,出神道:“依依,你到底在哪裏?”
那聲音,就猶如從十八層地獄中爬起來的靈魂,毫無生氣可言。
婉兒見狀有些於心不忍的別過頭去,不願看到公孫弦樂那失神的模樣。
婉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連忙轉過頭去兩眼放光的激動著:“夫人,老爺已經為少爺擇好了名字,名為‘寒麟’”
公孫弦樂聞聲轉過頭去看著婉兒語氣淡然的開口:“古寒麟嗎?”
然後,便再也沒有了然後。
語畢,公孫弦樂便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去繼續拿起木魚‘叩~叩~叩~’的敲了起來,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是那麼的平淡自然。
然而婉兒卻注意到,公孫弦樂在聽到‘寒麟’之時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喜悅之色。
雖然隻是一瞬間,卻被婉兒一覽無遺,誰讓婉兒是她的貼身侍女呢?
婉兒一臉心疼的看了眼公孫弦樂:夫人,您又何苦如此為難自己?
與此同時,如同古府別院般被遺棄的古函依卻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鍬在牆角處拚命的挖著。
這是古函依今日清晨在一處雪堆之中發現了工具,當古函依發現這些工具之後腦海中的第一念想便是盡快離開這裏。
盡管古函依此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身上的衣衫也已經沾滿了泥土,可她卻毫不在乎,髒兮兮的小臉上還掛著久違的燦爛笑容,小眼神中更是充斥著滿滿的期待。
她很清楚,隻要出了這道院牆她便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她便可以開始去尋找莫宏了。
在她住進這破舊不堪的古府別院之後,她便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莫宏,無時無刻不在想怎麼樣出去尋找莫宏,可奈何自己被關在這別院中根本無能為力。
如今找到了工具,她心底的希望也因此而點燃。
自從十二歲那年,她與莫宏失去父母之後,古函依便一直與莫宏朝夕相處,生怕莫宏會遭受到一絲絲的委屈,每當有什麼危險或者有人來欺負他們,都是古函依挺身而出擋在莫宏的跟前,為莫宏襠下一切的傷害。
如今距離她重生便已是五年,原本還是孩童的莫宏更是早已步入誌學之年。
世間萬物瞬息萬變,她已經死亡了五年之久,不知道莫宏到底會去哪裏!是否還在那個地方等待著。
古函依每每想到莫宏發現她的屍體之時,那淒慘悲涼一臉傷痛的模樣,古函依便心如刀絞。
隻要想到能夠盡快與莫宏相間,古函依手上也越發賣力起來。
然而,她卻從未想過以她現在的模樣,即便是見到了莫宏,又該如怎麼樣讓莫宏相信她就是他的姐姐!!
直至夜空降臨,月光照射在了昏暗的樹林之中熙熙攘攘,古函依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卯足勁蹬腿爬出了泥坑。
古函依看著自己今日的成果滿意一笑:“宏兒,等著姐姐,不管你在哪裏,姐姐都要找到你。”
在千裏之遙的一處草坪之上,一模樣清秀的男子正枕著頭凝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出神。
在寧靜的夜空下萬物都散發著愜意與美好的氣息,然而那男子的周圍卻環繞著一絲抹不去的憂傷。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更沒有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男子凝望著星空,腦海中不斷地喃喃著:你曾經說過,如果將思念傳達給月兒,月兒便會將思念傳達到那人的腦海之中。
男子失神小聲喃喃著:“你聽到我在叫你了嗎?你是不是已經圍繞在爹娘的膝下,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方向突然出現一抹黑色的身影:“師弟,師傅在到處找你呢!”
男子聞言這才收起情緒一躍而起,男子迅速拍了拍屁股上的雜草,朝著黑影的方向走了過去。
然而,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男子即便是背影,也散發著淡淡的憂傷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