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婆娑,碎碎金光曳地,如影似蝶。肖言看著逆光之人,微微錯愕。
曾明時無力道:“你來看看,還有救麼?”
層林橘染,軟葉紅香,就這樣安眠此地,何嚐不好?
“用我的。”他伸出手去,眼有精光而長青黯然。
“曾明時…”肖言看著那隻手,輕道,“不行。”
“行!”他神色漸變淡泊,“她恨我。”
肖言看著曾明時,緩緩搖首:“她醒後會恨我一生。”
“那就恨一生。”他靜靜看他。
肖言低首凝視安睡之人:“不,她不該這樣活。”
她孤魂野鬼般走著,看著奔跑籲求的人們,看著喧囂沸騰的火海。身邊匆匆而過的人中,有拋妻棄子的,有扶老攜幼的,美眷雙鴛也好,形單影隻也罷,皆是六神無主的行色,沒一個像她這樣神思抽離、信步緩走的。若是平常時候,早有人注意到她了,可現在大難當頭,誰還顧得上一個呆娃娃?卻聽一聲“阿濛”,她轉過身,定睛辨出姐姐的身形,還有一旁悲喜交加的爹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未說一字,未動一下,由奔過來的姐姐抱住自己,才有了失而複得而難以言喻的激動之情。她回抱住姐姐和爹,隻想著自己又有家了。
蒼天沒有應允她的想望——一刹降臨的幸福在下一刻燃成了灰燼——
血濺眸中。
“爹!”“爹爹!”
曾濛抬首,怒看殺手,黑衣女子巧笑嫣然兮流光轉:“就你了。”
那一瞬姐姐抓住了她的手,這麼緊,這麼牢。黑衣女子一掌拍在姐姐頭頂,血流滿麵,觸目驚心。
她在空中踢踹狂叫著,忽發不出聲來,劫持者的笑聲入耳鑽心。
“留點力氣,別折騰了!”細細的笑目映入她的眼,如墜霧中,知覺盡失。
“今月!”
便聽得一串諷笑隨風灑落:“你不去救人,攔我幹什麼?”
“你!”
“我?”今月笑著點落在地,柳眉輕揚,“我怎麼了?”
她隻覺喉嚨一緊,咳醒過來。手上加力,今月的目光由麵色廖白之人轉向白衣女子,笑得更歡了:“可不是我要人啊。”玉指滑過曾濛麵龐,今月斂容淺笑:“老頭也要,師父也要,可叫我怎麼辦哪?”
白衣女子低顫自語:“不會的。”躍至今月跟前:“站住!”
今月跳開她的劍,投下爛漫一笑。白影隨曾濛墜下。
“真討厭,害我還得找一個。”今月望望下界火光,笑著跳遠了,“凡,你救得過來麼,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軟軟綠茵中醒來,記憶中斷在火噬白衣的刹那。
“寒冰,幫我。”肖言目光決絕,一字一頓,“你欠我的。”
穆寒冰歎罷轉身。紅葉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