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亂發狂舞間,看不清那一張玉麵顏色,隻聽得女子口氣輕蔑而灼人,“竟然不合你的味口。”
多少血雨腥風,都比不過這一幕動人心魄。曾明時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甩劍抬眸的曾濛,多希望不認識眼前這個一身血衣的人。
曾濛卻是刷的雪亮了眼睛,嫣然對劍一笑:“嚐嚐這個吧。”
他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杵在原地看那血劍飛來,長青奮力一擋,摔在地上,須臾歪了點兒,紅衣女子立時搶住,冷睥受劍氣倒在了地上的曾明時,目光由黯然失色的長青飄至金紅閃亮的須臾上,笑讚:“好樣的!”“沒用的家夥…會好喝麼?”話鋒一轉,女子目光乍冷,“試試吧!”她仍笑著,那樣明麗,那樣逼人,曾明時抬首便見她冷泠泠的笑,倏爾恍惚。
劍已刺來,他未作他想,合上雙眼。
劍停在曾明時毫發之處,他身後的林木瑟瑟作響,紅衣女子不解地看著這個人:“你不怕死?”
“你們都不怕死…”
曾明時睜開眼來,利劍仍指眉心,而她仰望碧天,一臉寥落。
他仍是說不出一個字。
女子忽抽一口氣,眼中現出驚慌,顫顫收回執劍之手,埋首護心,落下來的青絲遮了半邊身形。
“疼麼?”
這輕輕的歎問吹來,女子乍是一縮,看向那個眼神焦灼的男子,長青玄色深重,她猛然退後兩步,剛握緊須臾,來自心室的一陣絞痛便叫她重埋下頭去。冷汗滲出,身形微顫,唯有自知的折磨卻叫她攥緊劍柄,飛鳥掠過枝梢,她抬頭恨恨看向西南一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肖言不顧穆寒冰的阻攔,褪上袖子劃了一刀,血落進空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鼎底卻發出了絲溜溜的聲響,空氣中騰起肅殺的腥氣。
“寒冰,這鼎,”肖言神色凝重,“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
穆寒冰還未作答,卻被側首森然看他的肖言嚇了一跳。肖言臂上的血滴在腳下的木板上,卻是尋常不見變化。
“不要騙我……”肖言掃過地上點點暗紅,抬眸定定看著穆寒冰。
“我沒有騙你…真是用來放劍的…”穆寒冰看向高高的青銅鼎,“不過她走之前…這裏頭還有血…”
亡靈度天,細雨收減,流離失所的風吹動紅蓮衣擺,重帶回死亡之息。
“快看!”一個單薄的聲音穿過人群,近旁有人循著指向望去,也有人歎息:“百思,你吵著尊師了。”
那團漸近的紅影並未引起眾人注意,紅影卻早辨出聲音的來源,笑靨綻於唇畔之時,漏聲之人已然慘叫不迭。
“百思!”聲聲急喚聚攏在叫痛人周圍,百思好不容易放開了掩著傷處的手,身邊人頓時驚呼:“你的手指!”卻見百思食指整節斷開,血淋隻手。
空中忽傳來巧笑一陣。眾人皆按腰間佩劍,警覺非常。
“還沒截斷——”女子撫劍低吟,笑意漸淡,“就叫成那樣——”她忽而抬眸,眼中紅光流動,不見半縷笑意:“臨死的時候可不是要吵死人了。”
她輕點腳尖,躍至騷亂人前,目光與劍光皆是一轉,前麵幾個小弟子已是魂飛魄散,有人大喊:“妖怪!”滅了笑的紅影朝人群裏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