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看樣子是他常來的地方,裴琅熟稔的坐下,身後跟著的丫鬟,迅速在石桌上擺上紙墨。
裴琅看了眼顧明珠,嘴角微微勾起,緊接著低下頭,拿起毛筆,在畫紙上勾勒起來。
黑色纖細的痕跡勾勒出山水,又是粗獷的畫出竹林,最後在一旁留下空白的地方,勾勒起纖細的身影。
顧明珠的身影,還有她的神韻,畫的栩栩如生。
“這是我?”顧明珠湊過去看,不禁一笑,她靠在裴琅身邊,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很有才氣,並不是世人所傳,隻會舞刀弄槍的粗人,你比起他們要優秀上千上百倍。”
“但這種優秀隻有我見到,甚是可惜……”
顧明珠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不滿之色。
裴琅停下作畫,把畫筆放下,看向她,冷聲問道:“不如我去京城作畫賣畫?”
他的樣貌冰冷,如此靠近的看著他,更是俊秀到讓人窒息,沉黑的眼如同琉璃一樣,如同冰雪雕刻出來的臉龐,微微抿著的唇都無比完美。
顧明珠下意識的回答,不要。
若是他以這個樣子走出去,定會引得京城女子傾慕,還不如好好的藏掖起來,讓她自己看個夠。
如此一想顧明珠又低沉的笑了起來,笑容明顯不懷好意。
過了一會兒,顧明珠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拿出一個結繩,結繩已經脫色,並不鮮紅。
“這個……”
裴琅順著她的手望去,看到結繩之後瞳孔一縮,結繩勾動他的記憶,他一下子想起這事什麼。
“這是在君悅宮內撿到的。”顧明珠把結繩放到裴琅的手中,裴琅手在微微發顫,緊緊地握住結繩,此物仿佛對他有重大的意義。
“君悅宮……”他喃喃道,眉頭微微皺起,“你怎麼會到那裏去?那一處,已經被封禁了。”
“是公主殿下帶我前去的,我知曉,那裏曾經是君妃所在的宮殿。”顧明珠靜靜地說出話,君妃也就是裴琅的生母,他在那裏出生,但還未享受到溫暖和母親的懷抱,就匆匆被抱走。
從此隱姓埋名,世間上再無大皇子此人,同時他也永遠的失去母親。
裴琅的身子微微發顫,這件事情不管過了多久,對他的震撼還是有的。
顧明珠眼中露出哀傷之色,看到他傷感,心口也沉重起來,她張開雙臂,抱住裴琅。
“你日後想要怎麼做?”
“……”
裴琅平靜,沒有說出任何話。
顧明珠的頭靠在他的胸前,輕聲說道:“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日後會成為什麼人,你永遠是我認識的裴琅,不會有變。”
“明珠。”裴琅握緊拳頭,聽顧明珠如此一說,他心都軟了下來。本是該深深隱瞞在心底的事情,現在毫不猶豫的想講給她聽。“我曾經想過,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不再去追究……好好的過當下的生活就好。”
“但事實殘酷……”
裴琅的眼中閃過一抹冰冷之色,還是仇恨,那是殺戮。
“他們不會放任此事,更不會知曉我還活著,任由我這個威脅活下去!”
風吹過,帶過來一片寒冷之意,被壓在硯台下的畫紙在晃動,發出聲響,顧明珠則是感覺到渾身冰冷。
最後她輕聲說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