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素來好嘴角的屈小侯爺當即語噎,原本胡口一說,不曾想竟是真的。
君莫問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城外有座學堂,都是窮人家的孩子,請不起先生,年前來了位年輕先生,說是仕途不順,這才辭了官,先前在獄裏留下了病根,身子骨不好,我同他相識,倒也代過幾次課。”
白玉製的扇在胸前停滯許久,久久才道句:“君問好善心。”
後來一直待到了下午時分,她寫字,他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的誇上一句,雖然說的沒頭沒腦。
第二日又來了,帶來的是年前的雪水,沏上一壺茶,繼續坐在窗下看她寫字,仍舊零零散散誇幾句好字,她一貫的目不斜視,恍若無人。
第三日是下午來的,索性連門也不敲了,大搖大擺的跟自個兒家一樣,帶來了幾隻湘管,毛順筆鋒,娟娟小字都透出了兩分淩厲。
連著六日都來了,每每來都帶來些小玩意,不是稀罕物什,總是可心的,便是那日,稀稀疏疏一場雨,他也一把油傘踱了來,順帶了個暖爐。都說曲小侯爺天生的風流多情,倒是十足十的真。
第七日,卻是沒來了,茶還是毛尖,仍是用年前的雪水沏的,寫了好幾篇的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什麼,後來倚窗看了一整天的書。
鳳棲樓的玉蝶姑娘新練了一支舞,屈青宇、成銘、吳晉等人又聚在了一起,席間打賭,說今晚誰要是成了玉蝶姑娘的入幕之賓,明兒得在醉生坊請喝酒,吳晉說非屈小侯爺莫屬,成銘卻說不一定,玉蝶姑娘更喜歡吳晉這樣的;謝公子也說該是屈小侯爺,出手不凡,屈青宇嘴角噬著笑,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說。
鳳棲樓的玉蝶姑娘生的一張鵝蛋臉,眉如柳,眼波橫,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即不似紅玉那般以舞取眾,也不似綠珠那般弄琴為生,反倒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鮮少示於人前,真的要出手了,必定是要驚豔四座。
青紗羅曼,環佩叮鈴,外置了六盞紅紗宮燈,翩翩起舞的美人恍似月宮裏的仙子,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開,都能把魂魄攝去。
一舞末了,美人悄然退去,場子上塗了幾層粉的“蘭媽媽”壓著嗓子抬價,看了美人再對上那張臉,那顆尋芳的心也跟著去了泰半。
“五百兩!”
“哎喲,黃員外在真大方。”鮮紅的帕子可勁的揮。
“一千兩!”
“文老爺,我們家玉蝶可想著你呢。”
“一千六百兩!”
“一千六,一千六好啊,一千六吉利。”
“……”
一幫人叫價正歡,外頭忽的劈裏啪啦一陣碎響,不知又掀了幾桌碎了多少盤碟酒壺,瞧著場子上蘭媽媽那駭人的神色,跟碎了一地銀子似的。
這種事,鳳棲樓裏每天都有,看久了都覺得沒意思了,百無聊賴的拿眼去看,那頭站著個白衣黑發的人,好似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