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狠心的父親,對親骨肉都下得了手的。”匆匆忙忙趕來的侯爺夫人說的心酸,心裏想著越發難受,說著竟是抹了一把淚。
“我……我這不是……他不是沒事麼。”殺人都帶不眨眼老侯爺,在自家夫人跟前連句話都說不全,長安城裏誰不知道屈家的老侯爺懼內。
彼時鮮衣怒馬的少將軍鎧甲凜凜好不威風,誰見了都要道句好兒郎,未及弱冠就已戰功赫赫,便是放眼整個大周也再找不出第二個。少年的傲氣打不得折扣,年輕氣盛的子弟們聚在一起,哪個不比哪個傲,誰也看不慣誰,瞞著家裏偷偷在城郊約了時間,比的是誰的本事大,暗地找來要好的玩伴,起了誓的要給對方好看,其中也有些怯弱的,比如翰林院鄭大人家的小公子,天生的讀書人,拿拿筆杆子也就罷了,真要真刀真槍的上,哪還能站得的腳,可讀書人天生的倔脾氣,服句軟就能折了他的硬骨頭似的,真真是趕著鴨子上架。
一群人誰也不怕誰,家夥什都是備好的,請城東最好鐵匠打的,保管一刀下去就算不少條胳膊也得丟條腿。六月的日頭下細漢都流了兩層,鄭家的小公子卻是遲遲不見人影,平日裏都是嬌縱慣了的公子哥們,哪裏有什麼耐心,正要動手時,就見那邊遠遠的來了個黃衫的姑娘。
小姑娘要比他們要矮上半個頭,長的倒也清秀,不知是哪家背著大人亂跑的小姐,趕人的話還沒出口,小丫頭倒先開口了:“你們這些人有什麼本事,就知道打架,跟街上的地痞流氓一個樣,就知道欺負人~”說著說著自個兒倒先哭了起來,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真真是傷心極了。養尊處優的子弟們哪裏見過這等陣勢,趕緊丟了家夥往府裏跑,就隻剩下不明形式的屈家小將軍,自小就從軍的人最怕眼淚,愣了半晌再回神時瞧見人都跑光了,一時間比人家小姑娘還手足無措。那邊哭夠了,抬頭瞧見還有個人立著,哪還有方才的柔弱樣,指著腦袋就罵了個狗血淋頭,“你和他們打架,你還欺負小節……”
原來是鄭家的大小姐,小公子膽弱不敢來,長姐心裏氣不過要為幼弟不平,來的路上想好了一肚子的話,誰知道一瞧見噌亮的刀,當即就嚇哭了,早聽說翰林鄭大人家的千金一副好口齒,今兒算是見識了,怎麼也想不明白,溫文儒雅的翰林學究,怎麼就教出了如此潑辣的女兒。
瞧見自家夫人抹了一把淚,燒的正旺的怒火當即滅的沒影,趕緊好聲氣的哄著:“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怕孩子笑話,昨兒你不是說要回去看泰山大人麼,馬車都在外頭侯著呢。”
見他言語溫和,夫人這才做了罷,轉身看向自家寶貝兒子,真是恨鐵不成鋼!“你看你把你爹氣成什麼樣子了,這半個月你就給我在府裏好好待著,哪兒都不許去。”言罷,對著老侯爺笑得跟朵花似的,琴瑟和鳴的回娘家去了。
果然,夫妻才是真的親!
夫人放了話,誰也不敢將自家隻知滋事從不省心的少主子放出去,說是靜閉,十多天的日子倒比外頭過的還快活。前些時候,吏部尚書的公子成銘來找小侯爺去醉生坊喝酒,被總管擋回去了,不消一會,屈文就抱了兩壇醉生坊的酒回來,掀開蓋子,十裏外都能聞著酒香。昨兒兵部尚書的公子吳晉也來找他去燕子回樓聽曲,聽說正麵壁思過呢,就約了蘇大人家的二位公子……這家的公子那家的少爺,都是酒桌上結識的,往鳳棲樓逛一圈,再在醉生坊裏醉一場,一來二去的就成了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