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早晨,下過一夜雨的空氣裏,還混合著泥土清新的味道,青石鋪就的道路上,人煙稀少,“噠噠……嗒嗒……”一輛外表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由遠及近的駛來。

馬車前麵的趕車人,一身青衣包裹著勻稱的身材,麵目冷峻,五官似刀刻般硬朗,握馬鞭的手骨節分明,呼吸綿長,個中人一看就知此人武功定不可小覷。如此一位高手,居然甘作一位馬車夫,倒為不起眼的馬車增添了一些不平凡,讓人想要探究馬車中究竟是何人物。

行至一樹林處,清新的空氣中突然混合了絲絲血腥味,趕車人皺眉斂氣,左手悄悄撫上腰間的佩劍,側臉恭敬地輕聲對著馬車說:“小姐,前麵林中似有不尋常。”

“不用理會,繼續走。”馬車中的人似乎才睡醒,聲音慵懶還帶點迷糊,卻煞是好聽,如夏日吹來的一陣涼風,讓人渾身上下舒服。

行至林中,血腥味更濃,放眼望去,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似乎剛才經過了一場惡戰。死者大部分穿青綠色統一的衣服,像是某些權勢人家的侍衛一類,另一小部分黑衣蒙麵,隻露出一雙眼睛。

一位身著黑衣華服的公子,單膝跪於地上,手中之劍插於土中,雙手撐劍,身子微微顫抖,他垂著頭,長發遮麵,看不清臉色,隻是粗重的喘息和顫抖愈烈的身子,顯示他已在強弩之末。他對麵橫排站著十幾個黑衣蒙麵人,手持刀劍閃著青光,明顯是淬過劇毒。那些著統一青綠服色之人,看來是那位公子的侍衛了,不過已經死光,隻餘他一人。

又是一出江湖追殺的戲碼,這樣的事情,在江湖中屢見不鮮,端的是看各人本事高低,技不如人者,生死由天。

隻要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便好,趕車人心想,便略略放鬆了心情,策馬揚鞭,準備繼續趕路。

黑衣人中看起來像是首領的人看了馬車一眼,也沒打算攔住他們,今日的任務隻是殺死眼前這人,那趕馬車之人,一看就不是好與之輩,既然他無心插手,不如放他過去,以免滋生事端。

楚亦謹緊緊捏著插入地上之劍,喉嚨再次一緊,又吐出一口黑血來,再看一眼周圍侍衛的屍體,視線已經漸漸模糊,閉了閉眼睛,心裏湧上一絲絕望,難道今天真的就斷送於此嗎……想他貴為親王,平日裏呼風喚雨,貴不可言,到頭來卻不過葬身荒野,不禁胸中一酸,氣血翻騰起來……

楚亦謹緊咬牙關,暗自彙氣丹田,想要自封穴位以緩解毒氣攻心,沒料到真氣混亂,導致體內的毒加速運行,“噗”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黑血,他雙手仍死死的撐著劍,隻是手背上青筋暴突,搖曳得如風中落葉。“你們……玄衣教……好大的膽子……就不怕……”

“謹親王爺,我們也隻是按命令行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人太多吧,廢話少說,去死吧……”黑衣人首領說完,揚起大刀,準備最後一擊。

楚亦謹絕望的閉上眼睛,預想中的痛卻遲遲沒有襲來,睜眼一看,模糊的視線中,黑衣人首領雙手舉刀,卻如定格一般,雙目暴突,似乎極度震驚,他頭上的血慢慢浸透了頭頂的黑布,順著眼睛流了下來,口中不可置信地念了一句:“……墨玉公子!……怎麼可能!……”便倒地而亡。再看左右,其餘的黑衣蒙麵人早已齊刷刷地倒了一地,死不瞑目。

好快的手法!就在他閉眼的一瞬,十幾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便被殺死,而且毫無所覺,若不是親眼所見,怎麼也不能相信!楚亦絕驚駭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撐著的那口氣最後一鬆,便昏了過去。

“破劫,把人抱上車來。”馬車內那道好聽的聲音響起。

“是,小姐。”趕車人收好佩劍,心裏暗歎,小姐的武功已不知高到何地步了,他剛才聽那男子說起玄衣教,手正要抽出佩劍,卻感到馬車內傳出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壓的他幾乎無法呼吸,隨即車簾處飛一隻墨玉簫,帶著強大的氣流,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了一圈,黑衣人便站的站,倒的倒,瞬間死了個幹淨。等他回過神來,墨玉簫已經飛回了馬車。唉,他這天下第一殺手的名頭,恐怕連小姐三分之一都及不上,她,果真是個怪物!

一隻如玉般的手從馬車裏伸出,掀起車簾,待破劫將人抱上馬車,安放在榻上。纖手迅速點了男子身上幾處大穴,防止毒素流竄,搭上脈搏,細細一聽,再撥開男子臉上淩亂的黑發,從懷裏掏出手帕,擦去男子臉上嘴角的血汙,一張完美的俊容便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