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過去,好像都不存在,但又能依稀找到它存在的痕跡,真不知道是自己健忘還是它隻曾經在夢中出現過。
在二三月的初春南方總會有一種長滿細刺的藤蔓性植物,它們一根根從土裏冒出來嫩芽來,淡紫色的莖長著幾片還未睡醒毛茸茸的嫩葉。如果從手將莖折斷,就有很多條亮晶晶的絲,因不知從哪裏聽說,這種就是有蛇爬過的。如果折斷它沒有絲,直接放進嘴裏,味道是澀中又夾著少許甜味。對於為什麼會跟蛇牽上關係,也許是跟它長到初夏的時候,在經曆了盛春繁華過後,已經很少能看到綠色的葉子,而是全身帶刺的枝條與略帶紅色的球形或倒卵形的果實組成的一個個相互纏繞的藤狀物,而在這上麵上會有很多條水蛇,蜷縮著身體曬太陽,一圈就是一條,特別是靠近池塘的地方。如果不仔細看到的話,也很容易忽視躺在上麵曬著太陽的蛇。多少年後,我們特意去查了下,原來這種植物叫金櫻子,有一個很漂亮的名字,而不是老家人說的刺拫子,一個到了初夏五月便可開透半邊天的精靈。我的記憶裏好像一直有蛇的影子,這次我的回來。隻是因為另她的呼喚,
另一個她對我說,她已經沉默很久了。
我能感知她的沉默,我好像能感知到她的一切感受。雖然我們沒在一起,我們由我分成她,朝著各自的人生軌跡,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但此刻,
我們又成了我,靈魂經過裂變變成兩個,而又組成了一個。當我每次夢到蛇時,我就知道另一個她在呼喚自己--或深或淺。於是,
我回來了,在這個初夏的五月。
如果一定要說什麼,就可以從五月說起。五月是一個萬物由蘇醒轉向欣榮的日子,是我分為我們的日子。那天我看到了兩條蛇纏綿一起,那天是整個金櫻子開遍河岸的日子
。
時間可以在一天內改變很多事。很多事也都是在某一天發生的,隻不過這一天可能是很多年後的某一天。不過每一事情的改變都是有一個過程,隻是這個轉變的過程,
我們都沒有意識到,我們隻看到了結局。
她知道我來了,她又感覺但一種久違的安全。這種安全感已經遺失二十幾年了。她在海邊走著,海風鹹鹹的吹著,沙灘上留著一排足跡延伸遠處......這個足跡沒有被海浪衝淡,從亙古延續到現在並遺留在這裏。你可以通過這個足跡找到她或者她。她又黑又直長發飄逸而我的長發是卷曲的,天然如此。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此時在海邊走著,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保持了沉默二十年而不回去看看。
我看著稻田由白色慢慢變成白間綠色,而後變成碧油油的空間。綠的水,綠的禾苗,綠的稻田,連空氣都是流動著綠色清新的味道。長腳的白鷺在田裏優雅的走著,偶爾低著頭,好像對禾苗在說什麼悄悄話。偶爾還有些野鳥在田裏建築著小窩,在豐富的這個世界裏,安心的養著這個家。自然在此刻都是善意的,稻苗靜靜地吮吸著土地的營養,窸窣窸窣的長著。躺著田埂上的我,望著這綠色的天地,內心突然孤寂起來了。陽光透過皮膚,滲透到血液裏,甚至聽到血液在身體裏流動的聲音,這裏是我母親曾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