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慘叫在崇山峻嶺間響起,淒厲幽怨,久久不絕,卻驚不起一隻飛鳥,倒引來數隻禿鷲在上空盤旋,發出聲聲貪婪的附和。
一個青衫少年麵無表情,提劍跨過眼前的殘屍,陽光透過橫生的枝椏灑下點點金光,映在地上,鮮血妖豔,劍光清冷。
這個少年正是蘇山。
幽冷的劍光,殘破的屍體,讓人如身處於修羅場。明明是大夏天,陽光耀眼地炙烤著大地,森森的寒意卻繚繞不散,仿佛要凍入骨髓。
狼牙關怪石嶙峋,古木蒼蒼,青藤綠水環繞其間,本是一派清新的原始風光。可此時一具具殘屍斷肢點綴其間,讓原始風光不再,反而滿目妖異殘酷。
但蘇山看著眼前淒涼殘酷的景象,卻仿若未覺,沒有絲毫心軟。
敢動自己在意、珍視的人,死不足惜!更何況這些本就無惡不作的土匪!
蒼狼山地勢險峻,形如蒼狼,三麵懸崖,隻餘狼首前有一條小路通向山頂,又有狼牙關鎮守,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傳聞要不是占地不大,沒有多少可以耕種的土地,當年洪桐城說不定都會選址於此。
毒狼寨這夥臭名昭著的土匪占據關內,盤踞在洪洞城附近十餘年,一直沒被剿滅,這獨特的天險可謂是功不可沒。
此時天光正好,本該被土匪們弄得烏煙瘴氣的毒狼寨,卻一片死寂。
通向山頂的小路上不時可見一具具殘破的屍體,紅豔豔的熱血彙成一泊泊,綴滿土路如著紅毯,妖豔而殘酷!
看那殘屍上的衣著打扮,竟然都是毒狼寨裏盤據了洪桐城附近十多年的悍匪。
以往不是沒有熱血衝動,滿懷正義的少年俠客,試圖替天行道,但無一不是無功而返,倒黴的丟掉小命也不是沒有。
沒想到現下這些惡匪竟然都死了。
蒼狼山頂,一棟古樸的石質大殿略顯突兀地矗立在那。大殿門前的大匾上“聚義廳”三個字正張牙舞爪著,蘇山冷漠地跨門而入。
“好狠辣的手段啊!咳咳……就這麼把我毒狼寨給全滅了!!”聚義廳內,一聲竭斯底裏的嘶吼傳出,聲音中滿是怨毒不甘。
“狠辣?這算很辣?那你們洗劫殺害那些無辜商旅路人時,可曾心軟過?可曾覺得自己太過狠辣?!”蘇山斜瞥一眼這重傷欲死的寨主,正氣凜然地詰問道。
“再說,你落草為寇的那天,不就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嗎?想不開?想不開,那就當做是你的報應吧!”蘇山的語氣越發正氣,一副正道少俠消滅大魔頭,天經地義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個正義好少俠。
“報應?”毒狼寨寨主獨狼竭聲嘶吼,又有些不屑,“偽善!我獨狼的確惡貫滿盈,但那住在城裏的衣冠整整的富家老爺、達官貴人,又有幾個是良善人家?!咳咳……要報應,也輪不到我獨狼身上!”
蘇山嘴角向上微微一撇,邪氣凜然,再也沒了剛才的義正言辭,反而輕笑道:“說的也是,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本就是敷衍你罷了。怎麼樣有沒有憤怒生氣?氣死了?活該!哈哈哈……”
那玩世不恭的摸樣,再沒有絲毫正道少俠的摸樣,說他是個小魔頭或許相信的人還要更多一點。
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整個聚義廳,渾然沒有將躺在地上的毒狼寨寨主獨狼放在眼裏。
獨狼僅剩的眼裏怨毒更甚,掙紮再三,如餓狼欲食人,卻動彈不得分毫。胸口勁裝上印著一個焦黃的掌印,讓他根本提不起氣來,也知道了自己遠非眼前少年之敵。本就發青的臉龐更是氣得一陣潮紅,張口就欲反駁。
“喂!我說你們做土匪的就不能有點創意嗎?幹嘛要把議事的地方都取個‘聚義廳’的名字?還是真以為自己都是聚義而來。”
蘇山斜瞥一眼那門扁,漫不經心地說道。獨狼張口欲出的話就被噎在了喉裏,不知該說些什麼。再看少年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咳咳……咳咳咳……”
獨狼被蘇山無厘頭的問題搞得不知該怎麼回答,出口隻剩下幹咳,胸口的那一掌傷了肺經,直想咳嗽,停都停不下來。
聚義廳內陳設簡單,獨狼正癱在自己平日坐的寶座前,另有幾張破碎的桌椅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那粗實卻斷裂的原木用料訴說著剛才戰況的激烈。
一個三足鼎,半人多高裏麵盛著美酒,好好地坐落在大廳正中,隻是被打斷的宴席,是再也不可能繼續了。
此時,蘇山正斜斜地倚靠在大鼎邊,一派悠然自得,邪氣凜然,不氣死人不罷休的摸樣。
實則,他有苦自知。
今日之前,蘇山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覺得殺人成了體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