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揮之不去的噩夢(1 / 1)

暑假,學校搬遷了,程鳶所在的學校要同鄰邊幾個村子裏的學校合並,邢莎莎和邵陽開心的等待著開學去新的學校,認識新的朋友,程鳶同他們一樣熱切地期盼著,卻不曾預料到她童年另一段痛苦歲月的到來,更不曾預料這兩件事情帶來的的陰影會一直伴隨著我,直到現在,她依然不敢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處,連睡覺都會開著燈。

九月在期盼中來臨,程鳶和邵陽、邢莎莎一塊背著書包踏進了新的校園,聽說這是由一位老鄉出資設立的希望小學,這位老鄉原來窮困潦倒,後來外出打工,衣錦還鄉後便決定造福鄉裏,投資辦學。新的學校寬敞明亮,桌椅都是新的,有好多好多的教室,也來了很多老師。邢莎莎和邵陽被分到了五年級(一)班,而程鳶則不幸的被分到了(二)班。

程鳶所在的班有很多鄰村的孩子,他們大都家庭富裕,是典型的紈絝子弟,被家裏寵壞了的孩子,他們經常會欺負他們這些本村的孩子,像程鳶這樣家庭貧困,學習不好,又髒兮兮的孩子便成為了眾矢之的。他們常常會偷偷地撕壞她的作業,往她的水杯裏放螞蟻,或者以她的名義寫情書偷偷塞給那個尖子生。通常這個時候程鳶都會裝作不在乎,默默地一個人咽下所有的委屈卑微的維護著她那點可憐的自尊。

這一天程鳶又被那群壞孩子告狀說上課不守紀律,回頭跟同學說笑打鬧,程鳶知道一定又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女紀檢委員,她總是以這樣的理由戲弄我。無一例外,程鳶又被老師拎到走廊罰站,她在我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什麼早就忘記了,隻記得她當時很凶。

程鳶默默一個人站在走廊裏。前麵的操場上音樂老師正在教一群孩子跳舞,那是為了參加鎮上的文藝演出而專門排練的節目。對她這種連演出服也買不起,渾身髒兮兮的孩子來說,要跟那些孩子一樣簡直是一種奢望。老師甚至連問一問她要不要參加也不會,在他們眼中那個總是會被遣回家拿學費的窮孩子根本就不會參加這類節目。

操場上穿著白色公主裙的邢莎莎和穿著黑色小西裝,係著黑色小領結的邵陽手牽著手歡快的跳著舞,程鳶呆呆的看著他們又低頭看看自己,第一次感覺“髒”這個字如此的刺耳,自卑與羨慕緊緊糾纏著那顆幼小的心。

住在程鳶家前麵的王嬸因兒子王燦闖禍被老師叫到學校,從辦公室出來時正好看到站在走廊裏的她,“小鳶,你怎麼站在這裏,是不是又闖禍了,真是跟我們家王燦一樣不省心……”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見程鳶沒搭理她,隻是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前麵的操場發呆,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繼續叨叨:“小鳶,你不是很喜歡跳舞嗎?夏天晚上乘涼時給我們跳的那個舞多好啊,你怎麼不去跟著一塊跳呢……”她哪裏知道年幼的程鳶多麼渴望跟邵陽和邢莎莎一起跳著那個年代最流行的舞蹈,哪裏知道一個孩子渴望公平和被尊重的心,程鳶擦一把眼角的淚,奮力跑出她的視線。

不知道那一天是什麼時候,隻記得下著雨,程鳶躲到一座為看護桃園而修築的已經廢棄的小屋裏避雨,哭著哭著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想到爸爸媽媽在找她,心裏又十分害怕,她便想著趕緊要回家,可是當程鳶想打開門時卻發現門已經鎖了,她心裏害怕極了,五歲時那段被拐賣的歲月又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用力敲打著門,然而卻毫無反應,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嚇暈了,她竟又沉沉的睡去。當她再一次醒來時天已經亮了,睜開眼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是讓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畫麵:一個中年男子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的躺在我的麵前,一雙眼睛僵直的看著她。程鳶“哇”的尖叫一聲繼而是聲嘶力竭的哭喊,絕望的拍打著門。不知過了多久,桃林的主人來看桃子發現了她,就去通知了其他村民,一同砸開了從裏麵反鎖的門。程鳶不知道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來了很多人,有警察,有村民,出出進進,場麵很亂。

程媽緊緊地抱著她,衝著程爸崩潰的哭泣:“我們到底犯了什麼錯,憑什麼我們的孩子就要接二連三的經受這麼可怕的事情!”

程鳶從村民們口中聽說,她從小屋裏被抱出來時,兩眼發直,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他死了嗎?他死了嗎?……”一度讓他們心疼崩潰。由於受了太大的打擊,程鳶在家整整呆了大半年,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家裏的燈必須全開著,不然她就會恐懼至極。程媽一天到晚陪著她寸步不離,邵陽和邢莎莎有時也會過來陪她玩。他們從父母那裏聽說那天死的那個中年人是個酒鬼,跟老婆吵架一氣之下出走,那兩天一直住在嶺上的小屋裏。出事那天,他又喝了好多酒,晚上回到小屋高血壓發作就去世了。從那天開始程鳶特別害怕喝酒的人,程爸為此也戒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