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工作非常順利,10年間未敢再次踏入現場的心裏素質是無法對抗專業人士咄咄逼人的詢問的,況且他還有需要解開的心結,二個小時後審訊結束了,大軍接替二人給倪元慶辦理刑拘手續,亞楠和劉大姐被王天玉招呼到趙局辦公室彙報審訊結果。
案件的起因是2000年9月,倪元慶的掌上明珠女兒倪敏去美國加州大學讀金融專業,精於計算的倪元慶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看透自己這個麵容姣好安靜聽話的女兒,竟然有一顆非常狂野的內心,原來打從成年以後的倪敏就非常厭惡自己家族傳承的這個會計學科,但曆來的順從使她仍默默的按照父母安排好的路數前行,隨著她的成長,這種順從也不斷衝進著自己忍受的底線,忍的時間越長這個崩潰就來的越迅速,當她告別父母走上飛向洛杉磯的飛機之時她感到莫名的輕鬆充斥在自己的身體裏,仿佛是命運的安排,她的鄰座是一位英俊的美國白人青年,倪敏英語不錯,二人迅速就活絡的攀談起來,早在太平洋上她那個順從的防線就已經被衝得七零八落了,而在洛杉磯機場走下飛機之時,倪敏的腦中隻有“自由”這一個偉大的字眼了,她在少女時就深深埋藏的那個明星夢噴湧了出來,剛到美國三天,她就向倪元慶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不讀加州大學金融專業了,她自主報名上了一個聽名字就野雞味十足的洛杉磯奧斯卡表演學校,氣的倪元慶差點背過氣去,當即決定赴美勸說,可天不遂人願,他的簽證申請被拒簽了,這之後他還曾使用過扣生活費這一招,沒想到適得其反,文靜的聽話的女兒,竟然決不妥協,毫不猶豫的搬進了男朋友就是那個飛機上白人青年的宿舍,並把一些汙垢的照片寄給他來反擊他的這一決定.看到這些照片,對倪元慶的打擊是極其沉重的,自己那個文靜聽話乖乖的女兒的迅速墮落整個摧毀了倪元慶的身心,而這一撕心裂肺的痛苦還不能向任何人訴說,行屍走肉的生活中,他惡狠狠的把雙眼望向了自己服務的啤酒城,這也許是因為女兒挑釁式的給自己看的那些照片大都來自於酒吧酗酒後的拍攝,而啤酒城中的醜惡他是曆曆在目的。很奇怪,可能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職業操守,他一邊心裏厭惡,一邊確仍然在兢兢業業的工作。那年聖誕前夕他費勁扒拉的終於又和女兒通上了電話,不知什麼原因當天女兒的情緒非常不好,從父女通話的第一刻起就充滿了火藥味,努力平靜情緒的他最後終於忍不住了,這次通話又像前麵幾次一樣以大吵一通結束,“我寧可去做雞,也不要你一分錢!”這是女兒最後甩出的一句話,倪元慶腦袋嗡嗡的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這天晚上,財務小劉因有事沒來,他這個財務總監給“銷售專員”們發當天的提成,“莉莉”是最後來的,因為臨了接了一個“包廂”活,別人基本都走了,她才完事。來自農村的她有點瘋丫頭的感覺,年齡頂多18、9歲,雖然幹的是風塵的事,卻並不了解人情事故。看著這張畫著濃妝,但仍然掩飾不住稚氣的臉,倪元慶忍不住勸了一句“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非幹這個”,“莉莉”如果稍微成熟一點,就應該看出對麵這個男人抽搐憤怒的表情,應該領完錢即刻離開就行了,可能是酒精和****的雙重作用下,她竟然繞過桌子一屁股坐到了倪元慶懷裏,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撒嬌到“總監,你包養我吧,那樣我就不幹這個了。”恍惚間倪元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來,你跟我到這裏來”,當看到這個相貌儒雅的總監推開保險櫃推開牆上的門的時候,“莉莉”可能還為自己的做為慶幸,但隨著牆上的門的合上,她感到胸口傳來刺痛,生命瞬間離她而去,而倪元慶仍然在瘋狂之中,他拽著“莉莉”的屍體在這間自己留出的滿足個人愛好的房間裏用各種工具折磨著這個屍體,這麼做仿佛能夠消除他想象裏女兒正在。。。的影像。二十多分鍾後他才平靜下來,看著地上的屍塊和滿身漫臉的鮮血,他沒有恐懼,並且真的覺得自己平靜了一些。脫掉衣服,在這個房間裏預留的一個水池旁把自己清洗了一番,這時候的他是感受不到水管裏冰涼的水的刺激,擦幹身子從櫃子中翻出一套衣服換上,平靜的離開了這個密室,隻留下已變成碎塊的“莉莉”,離開身體的頭顱上的眼睛是睜著的,一絲疑惑,從自我墮落到毀滅隻用了幾天時間。第二天是平安夜,倪元慶仍處於飄忽狀態,對,他就是要毀滅啤酒城的生意,其實沒有什麼計劃性,沒裝軀幹就是因為提不動,提著編織袋到台口他也沒有什麼躲躲藏藏,徑直走過去,大大方方的放到那裏,這種不刻意加上當天的喧鬧使他仿佛一個隱形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之後就是一片混亂,飄忽狀態的他泰然之諾,毫無破綻,但案件最後的處理令他非常憤怒,啤酒城竟然在案件發生兩天後又開業了.憤怒充斥的他恍恍惚惚的過著日子,結果又有事發生了。過完春節不久就快到“情人”節這個最火的外來節日。這天,晚上3點多倪元慶仍然在辦公室,這一方麵因為啤酒城業務的特殊性,另一方麵他有晚上工作的習慣,再加上媳婦這個住院部醫生時常不短的夜班,反正家裏也沒人,所以經常在辦公室休息。正當他準備到裏屋床上睡一覺的時候,結束工作的林紅走了進來,說起來倪元慶不是好色之徒,但是和這個林紅確實有肉體關係,這可以歸結到工作環境,這個林紅在啤酒城工作時間長,且雖然學曆不高但挺能說會到,總之與倪元慶能談得來,其實二人來往並不頻繁,有時候一個月也沒有一回,而今天林紅之所以過來是因為與她那個吃軟飯的男友鬧了矛盾賭氣不回家才來倪元慶這裏宿一宿。二人折騰了一番後有點興奮摟在一起在那裏瞎聊,這時林紅想起春節前的一天兩人在一起時,她纏著他要禮物,倪元慶答應送她一座自己做的小木房子,這時候開始撒嬌索要,說實話自從殺了“莉莉”後,清醒過來的他一步也沒踏進過那個充滿了血腥的密室,到哪給林紅加工什麼小木屋啊,他趕緊推脫。說起來,林紅恐怕是這個世界上除他之外僅有的一個知道那個密室的人,有一次他****之後曾衝動的向她展示過這一秘密。那天,林紅不知道那來的邪勁,一向沉穩的她從床上蹦下來,推開保險櫃和密室門就闖了進去,缺乏身體鍛煉剛才高強度的折騰了一番後身體軟綿綿的倪元慶反應慢了一拍,當他趕過去時,林紅已經進了密室並打開了燈,看著就要驚恐的大叫的林紅,倪元慶慌亂中摸過櫃子上的尖刀就向林紅身上紮去,這一聲確實沒有叫了出來,但同時被狠狠紮了幾刀的林紅也圓睜著雙眼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壓縮在身體裏某個角落的憤怒有充斥在了倪元慶的身上“這一切都是這個墮落的地方造成的,我一定要摧毀它!”第二天情人節晚上,他割下了林紅的頭在那黑暗3分鍾裏把它展現在眾人眼前。在警察到來之前,他和潘德祥以及張總在胡建國陪同下查看現場,因上麵幾個射燈照射,林紅的頭顱非常顯眼,圓睜的雙眼混合著燈光詭異的望著他,這一瞬間他的憤怒消失了,徹頭徹尾的恐懼完全占有了他的身體,那個精心布置的怡然自得的密室成了他自己的地獄,這之後他一步也沒有踏進那裏。後麵就很俗套了,現實的殘酷擊碎了倪敏的夢想,經過了一圈波折又走回了父母給安排好的道路,雖然是打了大折扣的,05年帶著一張野雞學校的學曆和心靈疲憊,倪敏回了國,從天空般洛杉磯又回到了雞窩般的山城陘泉,物質的繁華和心理的輕鬆那個更重要呢?工作不是問題,她算是白折騰了5年,憑她本科學曆就足以匹配現在的工作,就當人生曆練了吧。倪家回複了往日的和諧,倪元慶現在已經是一個2歲男孩的姥爺了,說起來2000年12月23-2001年2月13日這50幾天不過是現在其樂融融的倪家的生活裏的一個荒唐的插曲,歐,我家那隻迷途的小羔羊終於回到了身旁,可是現在看來那隻滄桑的召喚著的手上卻是沾滿了鮮血。至於那個密室,這就是一個輪回了,倪元慶年輕時非常喜歡木器加工和建築設計,他不生在倪家絕對就成了一個手藝人或建築師了,但來自家族的壓力泯滅了他的夢想,一番拚搏之後,他也算小有成就,在著手啤酒城建設過程中,他的夢想又被召喚出來了,說起來當初的啤酒城建設和裝修有許多方麵都是他的設想,而且他在閑暇時間基本都消耗在了施工方那幾台木工加工機械上了。施工方當然對這個甲方的主管兼財神爺百依百順了,不但對他的設計要求照單全收,而且投其所好的提出了對那個管道間的改造,同時還大方的贈送了倪總幾台木工機械,嗬嗬,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啤酒城建成開業到女兒出國這之間的時光是倪元慶最幸福的時光,這是個大人的玩具室,還有點偷偷摸摸的刺激,他的閑暇時間都放在那裏了,樂此不疲,直到其變成了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