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試探自己,試探自己是否有著一顆堅定的心!
剛要再開口,忽的看見遠處老人衝他一笑。
白霧驀地擋住視野,形成旋渦之狀的霧氣又一次旋繞而出,如緊列星空的片片星雲潮湧而入,裹挾起周傾的身子。
眼前一花,周傾隻覺生如一葉扁舟墜入波瀾不息的海波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耳鼻口中再度灌入的勃勃白霧衝散了他的意識,半句話也不出就昏倒原地,不省人事。
見弟子昏厥過去,老人和掃雪客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眼,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一下又同時散去。
老人呆望被霧氣充盈的立劍閣,不再開口。
時間仿佛凝滯在這一刻。
這一年這一日這一時,在南的最頂端,三個腳踏一步江湖都要震動的老家夥靜默的站立著,隻為等待著霧去霜絕之時。
霧氣每被吸收一分,掃雪客臉上的紅暈便會淺淡一分,待到最後,化為一抹帶著淒惶的慘笑。
“疏離為人,最厭賭,但事到如今,我竟不得不用探雪城的命運來賭這群孩子的未來,著實可笑”
老人目不斜視,他理解掃雪客心中的酸楚,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們隻剩下了這一條路。
“你賭的,可是整個下,這次,穩賺不賠的,嘿嘿嘿。”
老人露出招牌笑容,嘴角輕輕挑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神秘。
孫洗廬在一側保持淡然,隻是眼角忍不住動了動,不帶喜悲的臉上難得多了些神采。
他明白自己正在見證著什麼。
“你這徒兒,會是五寸氣麼?”孫洗廬忍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當五寸氣是蘿卜白菜嗎?”老人反諷一句,笑嗬嗬的轉向孫洗廬,“不過這群孩子中,會有一個的。”
孫洗廬四下望了望,“真有?”
正在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話時,眼前乍然生出異象。
霧氣似乎已被吸收殆盡,最後的最後回光返照般綻放出一縷白光,上抵穹,下順黃土。
孫洗廬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白光,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掃雪客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抬眼前方。
唯有老人背過身去,提起酒囊慢飲一口,他並不在意弟子所在的立劍閣,反而遙望仗劍峰。
一雙稍帶混沌的眸子中,閃出些許精光。
立劍閣當先生出異象,猶如點燃了炮火的引線似的,其餘四峰緊隨其後爆發震撼白光。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五。
五道白光似五把劈的神刃被突然拔掉了劍鞘,露出了鋒銳,陣陣寒潮混雜著雪意的風吹過全城。
常年縈繞在五峰上的雲霧被抽絲剝繭層層吹散,將其本來麵貌展現在舉世之下。
隻可惜,極少有人親眼見到了這駭人的一幕。
四道燦金色裂紋倏然爬上了立劍閣中綻放的白光,根本無需細數,掃雪客和孫洗廬同時低吟一句。
“四寸氣,人生帝相。”
二人辨清前物後再將視線落到其餘諸峰。
挺劍峰上,重劍峰上,豎劍峰上,清一色的三道金紋宣告著其閣中人所負氣運命理。
“三寸氣,王侯貴相。”
僅剩的仗劍峰,卻遲遲未有反應。
待得四峰白光淡去,金紋煙消之際,仗劍峰依然未見金紋誕生。
“莫非昀歌”掃雪客話到一半,戛然而止,代之以低低的驚呼。
一代行劍大家孫洗廬的臉上也出現了沒有絲毫做偽的震驚。
喃喃道,“竟真的是,五寸氣合之相!未曾想到老鬼有生之年,竟還能看到如此神跡!”
在那仗劍峰頂綻放的白光中,赫然爬上了五道亮金如陽的金紋!
整整五道。
五寸氣。
人間的第二個五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