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他可以安享晚年,可以神遊四海,可殊離不能。藏冰山隱入須彌,冰川化作塵埃,衍生樹黃運樹雙雙現世,接下來需要麵對什麼,你不是不清楚。“
“即便下動蕩不安,也總會有歸於一統的一日,這些又與你何幹。你方才既已看透一切,那麼世間之事便再也不該束縛住你。”孫老反道。
“不,你不明白。現今守在道陵外的,是陳老道。”
“是他!”孫老的眉心猛地一跳,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泛紅,語音略帶哽咽。“怎麼會是他。難道十二已經……已經。”
“嗯。十二的道瞳傳給了荀舟。”在掃雪客故作平淡的話語中,孫老如遭平地一聲驚雷,震得他周身酸軟。
“怎麼可能!他怎麼能死,怎麼能死!他還欠老夫一條命!”
孫老一甩肩,抬手扯住了掃雪客的袖尾,半截袖子登時碎成了粉末。“有陳老道出神入化的醫術在,怎麼可能……”
掃雪客不語,卻聽老人對周傾道,“傾兒,可想看看為師的萬般劍?”
周傾撫了撫額,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心中無解的疑惑實在太多,令他很難將老人所全部接受。
“您,您是……萬般劍?您也會萬般劍?這不是……探雪城的絕學嗎?”
老人嘿嘿一笑,“老兒又何時過自己不是出自探雪城的?“
“您出自探雪城?”
周傾心緒一下子活躍起來,從當日關帝州時趙雪貞對於老人“張爺爺”的稱呼來看,自己這位師父很有可能姓張。
可任他想破腦袋也從來沒想到整個大周有哪個家族以張為姓,從探雪城走出的人又大多以趙為姓,久而久之就忘了探聽老人的身份。
聽到老人這麼,一種恍然之感衝入腦海。
從沒人過探雪城的人一定姓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手持檀木紫墟的白衣劍子王彥淳也是出自探雪城!
難道師父真的出自探雪城……
不,自六百餘年前的城主趙溝渠後,探雪城的劍法便以行劍傳承為主,而老人的辛子劍乃是撼劍,與探雪城的劍法根本不對路。
可師父如若真的身具萬般劍,那豈不是早已將行劍撼劍融彙成一……
周傾的思維亂糟糟的無法理清究竟,老人帶給他的感覺越來越神秘,他總以為能夠接近老人一分,總以為能更了解老人一分,可老人帶給他的從始至終都是混亂和神秘。
他像是有百種麵孔千種身份,即便剝開層層外衣最後剩下的也依然是一副被包裹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心腸,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起初,老人一語“你將雙眼奉上,我便予你一卦”時,周傾以為老人是個可測道可算機的算命人。
後來,老人透露出要教自己【辛子劍法】時,周傾以為老人是辛子劍的傳承者,是一位撼劍大家。
再後來,老人輕鬆演繹出李昀歌的元輕劍法時,周傾以為老人是個內家高手,無道不通……
現在,老人又出如此模棱兩可的話……
將這一切的蛛絲馬跡會聚到一起,他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當初老人輕描淡寫使出的元輕劍法無論形神還是劍意、所配步法,都根本不是撼劍的路數。
這,隻有兩種可能。
其一,老人劍道已臻至大成,早將撼劍行劍之間的隔閡消除。
其二,自己最初就想錯了方向,老人不會用【辛子劍法】,他從前教自己,卻從未真正動用過,隻是給了自己劍譜,他實際上是一個行劍大家。
這兩種可能皆有根據支撐,在周傾看來隻能算作五五開。
如果老人所的“萬般劍”是真的,那麼第一種可能性儼然占了上風,但他還是無法排除另一種可能,因為直覺告訴他,老人的話中令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