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帝四年九月四日,也正是掃雪客壽辰之日的前一。
探雪城,城主府。
掃雪客負手立在蓮花池內最大的一座浮台上,他的背後,趙雪貞臉蛋兒紅暈,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口中不斷的著一些什麼。
雨儀和老人坐在不遠處的圈椅上靜靜的聽著,時不時地對視一眼,似是在用眼神做著交流。
掃雪客撫額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嘴角強行扯起一絲笑紋兒,回過頭對著女兒點頭,“世子遠道而來,你便帶他去清塘苑暫住吧。”
趙雪貞麵上一喜,搗蒜般連連點頭,轉身一條腿剛剛邁過門檻,雨儀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貞兒。”
“啊?”趙雪貞一回頭,但見雨儀已然站在了她的眼前,先是驚了一下,“母親,你這是……”
雨儀寵溺的為愛女理了理略有些淩亂的青絲,手指撫了撫愛女的俏臉。
“宇車世子一個人進來就罷了,他的部下務必留在城外,這一點你要記得……”
雨儀到這裏,頓了一下,有些猶豫躊躇,略帶含蓄的道:“另外,他若是有何要求,你也盡量滿足他,切記要知禮守節,男女之分一定不能亂了,你們兩個都已經不是孩子了。”
“哦哦。”趙雪貞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對於雨儀突如其來的話,她深感摸不著頭腦。
雨儀這才再次捋了捋女兒的發絲,輕聲示意她可以走了,趙雪貞嘴角翹了翹,歡快而去。
雨儀站在原位呆看半晌,一揚眉,問道:“老仙兒,貞兒的命,您為她算過嗎?”
老人嘿嘿苦笑,側過頭看了掃雪客一眼,含含糊糊的道:“算過吧。”
掃雪客仍在背著身,沉吟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若與傾兒命格相衝,又和誰命格相配呢?”
老人避開對方的問話,而是正色問道:“老窩囊,你看宇車敬傑這孩子如何?”
掃雪客怔了怔,盤膝坐在浮台上,自取酒壺滿上一杯,“兒時的宇車敬傑,就如同一隻空酒杯,而現在,這隻酒杯已然盛滿了酒水,至於所容之酒是我探雪城的涼勝溫還是宇內的隔夜寒,疏離也無法預料。”
“已涼之情尚勝溫酒,隔夜之情卻未必長留。”老人探手向上一指,“這是人間情意,亦是意,亦是情劫。”
雨儀凝眉思慮,眉眼重新舒展時,她低低道。
“貞兒的未來我們不可能步步幹預,現在能做的……也隻有將她的心暫留在探雪吧。自我再看到宇車世子起,就知道這孩子已不複當年了。”
“我與夫君也不過希望,貞兒這丫頭能幸福安樂一生,足以了。”
老人心道:你若知道貞丫頭一生有三段斬不斷的情劫,隻怕也難以如此舒心吧……
不過老人並沒有將心中所想出來,而是笑罵掃雪客,“老窩囊,你手上的酒可別糟踐了,快拿來,老兒替你喝!”
掃雪客一聽,沒好氣的撇了撇嘴,正要些什麼,一聲栗驚層巔的巨響使得整座探雪城都跟著震了三震。
一股升衝闕的氣浪宛若搏擊長空的雄鷹,同風而起,扶搖直上,其聲勢以挺劍峰為核心,龍卷般覆壓全城。
破碎之聲應時響徹。
颶風盤旋,音動穹廬。
高空雪停,晴出日。
璀璨奪目的陽光橫如貫穿空的彩虹,將傲立千年之久的白帝樹照耀成一顆白色的烈日,反射之光普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