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無可能的,以當日座北侯之才都铩羽而亡,何況一個區區周患?”
宇車敬英不甚在意,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家大哥對於楚輕裘有些過分信任。
在他眼中,楚輕裘雖有過人之能,也不過是萬人出一,相比自家大哥那位“宇內第一傑”來堪稱雲泥之別。
聳了聳肩,他一笑置之,抬眼忽見趙勉和宇車敬傑相互客套寒暄著走出莊門,搶步擺好登車木,掀開絨布車簾。
宇車敬傑接過趙勉笑臉遞來的幾袋名茶,出言告辭後,登車入內。
宇車王府一行隻有兩輛馬車,每輛馬車由二匹常見的高頭馬同驅,其車形貌內斂樸素,邊沿下垂掛的流蘇也是最常見的長青穗,可謂簡單已極,絲毫沒有宇內第一王的氣派,反而像是一輛尋常客商的車駕。
馬蹄聲中,二車漸漸遠去,趙勉臉上抖動的笑紋一點一點收了起來,低聲對著不遠處和他一同出來相送的仆下令道。“黃門雀傳信,宇車至。”
隨後裝作無意的與街上的幾位常客搭了句話,轉身返回莊中。
……
夜幕下的探雪城,並不寧靜。
五峰合關,全城緊閉,掃雪客趙疏離的慶生宴卻並未擱置,反而更加緊鑼密鼓的布置起來,張燈結彩,雪旗高懸。
因封城而暫住在城中的賓客們被左沂安排在城中幾處別苑休息。
能來探雪城的,均是各國頂梁中與趙疏離相交深厚者,亦或是江湖上頭臉顯赫的人物,麵對看似盛情相邀實際上與囚禁幾無分別的招待,大多數的人滿心不願。
早有幾人多次表示壽宴後還有要事處理無法多留,左沂對之始終保持強硬的態度,一句話就將各方巨擘的無法反駁,“開城前,隻有死人,才能進出。”
左沂的手段,他們是清楚的,左沂既已放出如此強硬的話,就意味著他們必須選擇打碎銀牙咽入腹中。
立劍峰下,有一條惟有曆代城主及少數幾位親屬才知曉的地穴道,那也是探雪城的後路,一旦有朝一日探雪城需要麵臨傾城之危時,這條道會為探雪城帶來新的生機與最後的傳承。
這日入夜時分,趙雪貞持著燈籠,握著手爐,正站在地穴道的出口處,聽著不知多久沒有啟動過的“隆隆”機括聲,光滑峭壁上倏然從中裂開一道縫隙,一寸寸向兩方延伸,她的眼神中驟然充滿了希冀的光芒。
雨儀立於她身後不遠處,絕頂容顏在淺淡昏黃的光火下顯出幾分難言的焦慮。
視線盡頭,燈照處,一道斜斜的人影映在地上。
夜風鼓吹,白帝樹葉碰撞相擊,如鳴佩環,發出一陣沁人心腑地漱漱之聲,趙雪貞終於忍不住心中亂撞的狂喜,發足快步跑了出去。
“敬傑哥哥!”
兒時的記憶點滴入目,眨眼經年,她和他都從青梅無猜之年長成青年俊茂,雨儀對此也大有感慨,下意識的回眸一看挺劍峰。
心中暗暗呼了一個名字,衛晗……
地穴道口,宇車敬傑一身赤袍,肩披鹿氅,淺笑著看著朝自己跑來的女孩。
那年梅子尚青時,樹下兩兒,攜手立深誼之約。
今朝雪微漾時,地穴道口,故友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