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少女示意幾人坐下,手指一抖,自袖中彈出兩道細若牛毛的絲線,去勢極快,眨眼間便分別抵至李昀歌的前胸及手腕。
李昀歌眼中一寒,以為對方想要對自己下黑手,方要發作,周傾在旁急道:“李大哥,別衝動,她是在為你探看傷勢,這是心分雙翼的玲瓏手,古神醫喬通邈所創的特殊診傷之法。”
他動作一停,那絲線果然隻是在身上停留了幾個瞬間便又撤回了黃衣少女的袖中,這才恍然,“姑娘請恕在下失禮。”
黃衣少女並未在意,擺了擺手,稀眉展了展,一邊提筆寫著什麼,一邊道:“沒想到竟還能有人識得這玲瓏手,足下也是位醫者?”
“我?我也不算醫者吧,隻是略讀過兩部醫書。”
“哦?是哦?不知讀的哪兩部。”
“這……”周傾為難了,他原本兩部也隻是自謙的法,畢竟他所讀的道家醫書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怎麼也不會想到黃衣少女竟然會這麼問,頓時啞口。
“【神農典】【古方論】【傷寒十三篇】,都讀過嗎。”
“嗯,恰巧讀過。”周傾老實回答。
對方也不瞅他,運筆極快的寫完一張藥方,周傾打眼一看,那上方寫的每一種藥材他都不認識,甚至都未曾聽過。
突然想到李昀歌提到過洗花海中是以花治病,或許這些稀奇古怪的陌生名字都是花名也未可知……
“謝過姑娘為在下勞心勞力,在下不勝感激,隻是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束嬴。”少女束嬴倏地神色一變,飛快起身,將藥方推在李昀歌的身上,“把這個收好,別弄丟了!你,你,你們三個快帶著那個躺在床上的朋友躲進床底下。”
“啊?”趙周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明白束嬴的意思。
“你們怎麼不動呀?快點,快點,我都要急死啦。”
三個人在焦頭爛額的束嬴連推帶趕的動作中鑽到了床板之下,李昀歌順手也將趙衛晗拽了下來。
周傾是最後躲入的,他看到束嬴神色十分慌張的探手在床頭翻開一層紅紗布,將整個床鋪罩在其下,擋住了床下人的視線,鋪展整齊後,正巧使外麵的人看不到床下藏了人。
做完一切之後,她整了整鬢角微亂的發絲和冒出的吸汗,緩緩的坐在床上。
“楚束嬴!把你師父交出來。”
陰測測的聲音自屋門外傳來,不多時,一個皮膚幹癟的老頭拄著烏木拐杖,帶著兩個黑臉童,大大咧咧的越過門檻,走進房間正中。
“哇!師叔突然駕臨我這茅椽蓬牖的地方是怎麼了麼。”束嬴眨了眨桃花眼,臉頰上帶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一臉無辜。
“少給我裝傻充愣,你師父那個老尼姑就不是什麼正經人,你個妮子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師叔這話的可太冤枉了,我真的不知道師父去哪了啊。更何況,師父是正經人呀。”束嬴先是張大了嘴,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接著又抿了抿嘴。
“你是,今日絕不交人了?”老頭的眼神中湧動著森森寒光,冷聲問道。
“沒有人,怎麼交呢?”
“她就沒出過妙綺山,怎麼可能交不出來?”
“可師父不見了怎麼辦呀?我也在找她呢。”
“好。”老頭抬起拐杖,用杖尾點了點房間中央的淺黃花樹,“那就別怪我這一拐杖,毀了那老尼姑用腕脈血養了整整三十年的黃運分生樹了。”
周傾隱在紅布之下,根本無法看到外麵的情形,但聽到那老頭的此番話語,他險些從床鋪底下踢開床板跳起來。
黃運分生樹,又叫黃運分生梨花樹,知道此物的人極少,就連那卷帙浩繁的道家典籍中對此都沒有任何的記載,他也是曾經無意在陳老道的口中才聽到過。
這棵花樹,與當初周傾在孤山看到的冰鐵衍生梨花樹同為下一等一的至寶,僅一朵梨花,便可振興一方之水土,穩定一方之氣運,為至聖之福兆。
而且此樹,整個下隻能長成一棵,因為僅僅是一棵,便需要全下的氣運和養分作為根基,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怪不得這洗花海開滿了可治百病的奇花,怪不得這妙綺山能呈現出如此美態!
原來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