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軟軟的抬手虛空抓了抓,隻可惜抓了個空。
爹爹,娘,貞兒要先走一步了嗎……貞兒不想死啊,貞兒舍不得你們,舍不得探雪城……
臭護衛,晗師兄,到死的時候還要我和你一起,為什麼,你要陪我下地獄啊……
“師哥師哥,背本姐爬上玉龍峰好不好,本姐好想看看玉龍峰的梅林呢。”
“師哥師哥,救救我,娘要打我啦!”
“師哥,你怎麼老跟著本姐啊,是不是想做本姐的跟班呀,有你這麼個跟班,本姐覺得丟人呢……嘻嘻。”
“主公命我保她,縱死又何妨。”
臭護衛,和你死在一起,似乎還不錯呢。
已漲得青紫的嬌俏麵頰上倏然勾起了一絲笑意,淺淺淡淡,卻令那平眉女微微一怔。
正在這愣神的時候,一股龐然之氣亙在眼前。
“內貫三萬發!原來,這就是第一重,鴛鴦拂柳入積雪,半上城頭半歸亭,照心境!”
下一瞬,兩枚黃澄澄的銅錢翻卷著升入半空,白雲垂降,風聲水聲突停,外圍廝殺成一團的金刀門和探雪城的諸多內家子也陡然停止了一切的動作。
仿佛時間陷入了恒久的凝滯與停息。
周傾將突破照心境後的全部內氣通通灌入了兩枚銅錢之中,刹那風雲變色,恍惚間改換地。
周傾看到一片浩渺的恒河中,流淌過兩顆沙粒,看到波瀾壯闊的千裏大江中,隨水漂過兩尾扁舟,最終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恒河之巔,大江彼岸,負手而立。
那是一個人,虛影綽綽,而那人的身前,懸浮著三枚呈三角之狀的銅錢與一方碩大的陰陽魚。
“恒河東流水,大江皆波瀾。”
那人喃喃念著,慢慢回過身,周傾失聲喊道:“師父!”
隻見那身伴道家三寶的人,竟然是周傾不久前剛拜為師父的老人。
老人對於周傾的喊聲毫無所覺,隻是大袖一揮,恒河與大江驀地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橫十八縱十八的浩大棋盤。
周傾遠遠看著,極盡目力也根本看不出來那棋盤究竟何等大,好像大到可以將整個世界都容納在其中,也好像到連一隻螻蟻都放不下。
他還要再細看那棋盤,白影一閃,一人憑空而現,立在老人的對麵,二人分站棋盤兩側,剛剛出現的那人身披白鳳端瑞大氅,發間束著一條雪白長綾無風自動。
“掃雪客!”
周傾再度失聲驚呼。
掃雪客同樣沒有理會周傾的呼喊,一揚手,似是在與老人打招呼,“老仙兒,以一百二十州之地,祭此棋局,值不值。”
“不值。”老人淡淡回答。
“那以這九國,不……想來不多時將成十國,是了,就拿這十國為祭,值不值?”
“也不值。”
“那……你,是將壞心眼放到殊離的探雪城和白帝五山了?也罷,為了這偌大棋局,殊離願以探雪城為祭,這又怎樣?”
“更不值。”
掃雪客眉峰一蹙,“老仙兒。你……”
老人伸手製止掃雪客多,低眉看了看那棋盤一眼,眼神空洞迷離,但再一揚眉時,又是神色如常。
他一字一頓道:“要老兒來,為了這棋局,以整個下為祭,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