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朕要窩在寢宮內,日日隻能燃這螢火之光以見日!這是朕的宮城!”
恰此時,寢宮朱紅大門無聲開啟,紗簾一挑,靜立在門側的兩位內監聽到動靜,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剛要跪倒詢問,一陣夜風奪門而入,這二人不知怎的,已然伏倒在地,竟沒了動靜。
孤帝本來心中暗暗懊惱以及今夜怎麼這般衝動,那二位內監名為在外服侍,實際上卻是在監視自己,葉司丞曾過。
“還請陛下多多注意這二位近臣,這二人八成就是重司丞的眼線。”
自己這一個冒失,很有可能將很多事情暴露在那位情信司司丞的眼中……
還未多後悔,那二位內監已經昏死在地不明聲息,孤帝一驚,倉惶站起,想要降階查看。
一個聲音如外飛來似的,進入耳畔。
“孤帝陛下未免太大意了吧。”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在宮門前,他一身淺藍色長袍,繡帶纏著幾圈金線,暗處無光,難以看清其麵容。
“你是……”孤帝佇立原地,眯眼打量半晌,“是你!快請進!”
來人搖了搖頭,“師父在外,不敢安坐啊。”
“什麼!薑相在外?快快有請,不不不,朕親自相迎。”
孤帝忙不迭的跑下了寢宮內的三級金階,鞋都忘了穿,衣袍也忘了多加一件,直到掀開紗簾感受到十月刺骨的夜風時這才察覺。
但當他看到那靜立宮門外,持節挺首的人影,所有的寒冷都化成了一顆滾燙的內心,他險些跪倒在地,兩行淚水如潮湧出。
“薑相,您終於肯出閣與朕一見了嗎!”
空一道雷龍閃過,金光打亮了那靜立人影的臉。
白眉飄飄,白須貫胸,九尺之高卻枯瘦如柴,麵容清朗,豐神如玉,雖滿麵皺紋幾乎堵塞了五官的位置,但依舊紅暈如常,看得出年輕時候的幾分俊貌。
頭頂白發無拘無束,夜風吹拂,如拂塵灑下,似梨花盛開,瑩瑩之光動,疑似銀河閃閃。
一身樸實無華的淺藍色薄衫,無半分花哨,隻給人以清平恬淡的感覺,肩披白氅,如仙如夢。
若非手上持著權相閣的玉節,隻怕都會令人覺得此人不食人間煙火,不是人間之人似的。
此人年已過兩個甲子,依然精氣十足,眼光深邃,他平靜的看著孤帝,慢慢的抬了抬手中玉節,算是行禮。
“老臣深夜叨擾,還請陛下恕罪。”
“薑相何出此言,今日薑相深夜造訪乃是朕之萬幸,宮外寒冷,還請宮內一敘!”
孤帝上前攙住來人纖細槁幹的手掌,將來人讓進宮中。
被稱為“薑相”的老者慈眉善目,笑著拍了拍孤帝攙住自己的手背,緩聲道:“君臣有別,陛下如此客套,倒讓老臣不知如何相對了。”
“薑相乃是四朝故老,下武人權威,權相閣太上之相,朕雖為皇家血統,也隻是得幸生來尊貴,遠不及薑相憑奇能登頂的大才之萬一啊。”
一語如山門轟然而開。
這深夜前來孤帝寢宮的老者,赫然便是權相閣的太上相!
太上相也不多耽擱,開門見山地道,“陛下切莫忘了忠良所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