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奉亦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湊到管隨卿的身旁,“管公,生有一問,還請不吝賜教。”
管隨卿和葉司丞對視一眼,均是莞爾,管隨卿點頭答應,“還請,本公若知,則必答也。”
孫奉亦壓低聲音,刻意對著管隨卿的耳朵離近了幾分,用自己都難聽到的聲音了幾句什麼。
但見管隨卿眼珠一轉,輕飄飄的在葉司丞的臉上聽了聽,葉司丞會意的點點頭,這才道:“原來是此事啊……依本公來看,隨心為上,你若已經想好,倒也無需詢問。”
孫奉亦思忖片刻,方點頭致謝,“多謝管公指點,其實來,生是真的豔羨管公可以縱意遊曆江湖,遍賞名山大川,無拘無束……日後江湖上若有再見之時,定要再向管公請教!管公,保重。”
著,他執扇對著管隨卿擺了擺手,一抖扇麵,如風而去。
直至見到孫奉亦消失不見,管隨卿就宛若泄了氣似的,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肩身一晃,一身素色儒衣便被他脫下,捧在手上整齊疊好,又摘下頭頂紫鳳翎,連帶鐵骨軟玉扇一並放在儒衣上。
伸手在背後一探,扯出一張玉色錦緞,將儒衣等嚴實包好,像個尋常行囊似的提在手中。
“這儒祖公的派頭,可真難裝啊。”管隨卿轉眼打量幾次周患,這才長歎著對葉司丞道。
“嗬嗬。”葉司丞文雅一笑,從懷中拿出一部古卷,遞與管隨卿,“你要的【太祖策】,我幫你從權相閣內院盜出來了,你以為如何啊?”
著,他的臉上還帶著幾分難以割舍的肉疼之色。
管隨卿翻了個白眼,一把接過古卷,隨手翻開看了兩眼,冷笑道:“東西倒是真的……不過,以這一部奇書買我的自由,你還覺不值了?既如此,書還你,我啊,繼續四海為家。”
葉司丞淡笑著,一躬到底,“那我就謝過隨卿如此大義,隨我共扶皇室了!”
二人相視大笑。
周患見二人的談話終於告一段落,這才做了個軍中最高的禮節,一欠身,“多謝二位公子救命之恩。”
葉司丞和管隨卿的名頭周患當然聽過,甚至可以是如雷貫耳,從前他與陳老道交談時,聽到的最多的兩個名字就是眼前這二人,風頭正盛,其故事也大多為人津津樂道。
但盡管二人名聲極大,周患也並未覺得有什麼壓力,畢竟他都已經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自然不可能被所謂的權勢所震懾。
反而心中有些忍不住歎惋,這新一代的力量有著實可怕,果然代代都有人傑出,我們這一代,已經要淪為過去了……
葉司丞一隻手扶住了周患,“將軍為國為民,出生入死,不懼危傷,我等不過是安於帝都高位,冒享繁華的無用之人,若無將軍統軍征伐,豈有我等貪樂?我們,不配受您一拜。”
管隨卿更是深深還了一禮,“隨卿一介腐儒,隻圖浪蕩瀟灑,受英雄之禮,著實惶恐不安!還望周帥不必多禮!”
周患本是豪爽之人,見眼前這二位絕頂俊傑雖身具才幹,立於權力巔峰許久,但卻沒有一絲恃權淩下,嬌狂紈絝之氣,反而如此謙恭重禮,在當今烏煙瘴氣的朝堂之上,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