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身體微顫,心中仿佛在滴血,即便他不是當事人,卻仍能被遊俠兒的一身正氣所感動,快意恩仇,俠肝義膽,這不正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江湖人應該有的嗎?
腹中咀嚼著老人的話,心中卻愈加覺得老人的性格之所以變成如今這處處逃避,矛盾複雜的樣子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腦海中一點精光閃過,他突然想起從前自己讀過的道家諸多典籍中,曾有一本名為【百年江湖人】的書籍,此書並非古典,而是陳老道憑借極強的情報來源進行彙總整合,親自編撰的一本記錄近百年來下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的書。
其上書有這樣一句話,“時年大周成帝十四年,江湖有一遊俠兒,戰帝都而卒,其名,周涯祖。”
周傾翻遍了整本書乃至所有典籍,有關於這個周涯祖的記載也就隻有這寥寥幾字,竟似隻是一介無名子一般無法為人所記,可今日聽老人如此詳細的講過朋友的故事,卻讓他想起了這位周涯祖。
莫非此二者是一個人?而他之所以未聞名於前史,正是因為他所涉及到的乃是大周密辛而根本不可能流傳?想到這裏,他自己也幾乎肯定了這個答案。
“老神仙,你所之人可是周涯祖?”
老人聞聽周傾發問呆了一下,隨手悄悄抹去眼角懸著的淚珠,俯首細思,久久方道:“似乎是這個名字……太久了,老兒記不得了,不提此事。老兒的故事還沒講完。這第二個朋友,非是江湖人,而是一癡迷於軍旅征途的子,他啊,是老兒看著長大的。”
“算是老兒的忘年之交吧,從他的身上,我曾真切的看到過年輕的力量,看到過少年人的朝氣磅礴與錚錚鐵骨,即便老朽識人無數,遇人何止千萬,也不得不,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丈夫。”
“自而來他便聰穎非常,絕頂伶俐,生曉軍事,識戰法,十歲可帶千人馬,十五歲兵書通絕智敏頻頻,絕可稱得上是生將帥之才。但可惜的是人無完人,他在內氣修行上注定不會有太大的進境。老兒曾問過他日後想要何去何往,他回日後願做統兵數十萬征戰沙場的軍帥。”
“在老兒看來,他的內氣實力根本無法讓他在戰場上保得性命,並不讚同。可這子主意極大,私下裏離家而走參了軍,這一去就是二十二年。老兒曾潛入軍營去看過他,知道他有了自己的兄弟,有了自己的軍士,也知道他過得遠比從前更好。”
“那時的下都傳響著他的盛名,可以大周有一半的江山一半的軍威都是憑著他一手打出來的。無數次九死一還,無數次險象環生,你可以想想,一個堪堪臨二重的子,在遍地狼煙的戰場上拚殺最終得以活下來,其間艱苦究竟有幾多。”
“然而他的臉上始終洋溢著不懈的笑容,老兒便以為他的選擇是對的。可是最後呢,他死了,全家都被人滅了們。周子隻會假惺惺的封上一個虛名,連與遼皇對質談一個公道的勇氣都沒有。”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呢,在他死後迫不及待的露出貪婪的舌頭,舔舐著他用一生打下的果實,狼吞虎咽的啃噬著他用他的一輩子來捍衛的土地與和平。”
“你,他的選擇,他的堅守,為了這樣一個人世間,為了這樣一群狼子野心的人們,值得嗎。”
老人又已淚目,他呆呆的癡望著淺藍的穹,冰冷冷的淚花洗滌著他幹裂枯黑的皮膚,窗外湧入夾帶細雪的微風稍一拂麵,帶起的便是徹骨的森寒,心也已隨之涼透如寂……
“值得,當然值得。人可以死,功可以散,可風骨不會中斷,俠義也不會滅亡。隻要人心還在,無論何時何代,這些自古傳承的文明便永遠淌在心間。我想您之所以願與他們為友,也正是因為他們與您……是同一類人。”
周傾肯定的道,話到此處,他已聽出老人所的第二個朋友,極有可能是那位座北侯。
老人闔上眼,竟格外欣慰的笑了笑,“娃兒,你夠格了。你配的上辛子劍,也配得上俠義風骨四字,更配得上做老兒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