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雪山塌於前,北地糧絕【4】(2 / 2)

“我與大人不解其意,以為那人患了失心瘋,並未理會,隻是原地歇息。但那老人揉了揉臉上的泥汙,轉身遠走,口中似是歎息的著‘罷了,自安命,自走前程吧。姓解的,你生平淒苦蹉跎,曆經百味,但方知此為命定。來日若再起前塵過往,勿要再執念,有時退讓自是一種前行,有時卻離也是一種修行,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周傾眨了眨眼,顯然並沒有聽出什麼。他總感覺故事到了這裏似乎並沒有結束,老人完這一番話之後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但李楚已經閉上了嘴,不再下去,周傾也就沒有再問。

李楚的眼中多了一些什麼,像是瑩瑩淚花,也像是往昔的記憶,他的眼神轉向解問。

“今日,的太多了。不知為何,見到你這般純淨的眼睛,這般朝氣的少年,往事便收不住的湧上心頭,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唉,孩子,隻希望你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還能夠有一雙如此明亮的眼睛,如此一雙不被黑暗所汙濁的眼睛。”

恍惚間,李楚憶起,多少年以前,他也曾看到解問有一雙這樣清澈的眼睛,隻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為何又想不起來了?人老了啊……

靜寂之後是一聲歎息,歎息聲還未散去,大地忽然劇烈搖晃了一下。

解問抬眼,眸中深邃,他低低招呼了一聲:“東嶺雪山,到了。”

周傾抬眼張望,果然看到身前的不遠處,便是東嶺雪山的那條並不陡峭並不寬闊的上山道,積雪沉沉,驟然龜裂,雪層上攀上一層層細密的裂紋,短短數息時間便蔓延了整個雪山。

周傾的眼中反射著道上兩匹遙遙領先的棗紅馬上,兩個帶著惶恐震驚之態的人影撥轉馬頭,隨後,那兩個人影在周傾的瞳孔中開始緩慢的放大!

地麵倏然間再次搖晃幾次,整個世界似乎安靜了。隻餘下以東嶺雪山為中心的微顫和在場眾人一點一點加快的心跳聲,劉劍忠張著大嘴嘶吼著,拚命地朝著後方手舞足蹈,指指解問又指指李楚,他身邊的運糧官也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表情。

就好像見到了下間最可怕的東西一樣,他們雙目圓瞪,幾乎連馬術都忘卻了,紅淵馬在二人的控製下跌跌撞撞的跑著,可周傾並沒有感覺到奇怪,甚至根本沒有看那兩個人。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空。

清流元流轉中,他將手指著空。

“上為何會有兩輪太陽?”他的聲音隱沒在轟隆的巨響中,解問和李楚臉色驟然驚變,根本就沒有聽請周傾在話,他們不約而同的轉向,李楚一拍仰頭看的周傾,大喝一聲:“快走!”

災厄降臨了!

空不僅出現了兩個太陽,還多了一座山,一座斜斜倒塌的山峰。掀起可怕的氣浪和雪崩。

那座象征著玫州最高之峰的東鼎峰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坍塌了!其上積聚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雪石堅冰,甚至枯木懸鬆都隨著它的傾斜如同隕石下墜,萬箭齊發般裹挾著通紅的光華傾瀉而下!

隨之而來的,還有另外兩座山峰的崩塌。

緊接著,整座屹立不倒的東嶺雪山在劇烈的抖動和搖晃中如同破碎在地的鏡子,蛛網狀擴散碎裂。

亂石穿空,狂雪拍,山崩瞬息間。風沉沉,浪滾滾,千裏驚災畢露。

古人有雲,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可當三座山峰,一整座雪山同時泯沒在眼前的震蕩中時,又有誰能真正的麵不改色呢!

周傾也不例外,在他真正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空陷入了詭異的黯淡,就像是整個空都墜了下來,窒息的煙塵狂風令他心慌不已,他催轉馬頭,施展平生勁力,踏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