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這恩情便讓你那師兄升之時再來找老夫報答吧。行了,你該走了。”
“啊?”周傾還沒明白老翁話中的意思,老翁已經站起身,一抖衣衫,負手而立,顯然是不會在什麼了。他伸手拉住荀舟的手,再次深施一禮,“那晚輩和荀舟就走了,前輩,他日再見!”
荀舟剛要一步邁出,卻聽老翁盯著周傾,淡淡的道:“周傾,鬆手。荀舟,回來。”
此話一出,荀舟便發現自己的腳無論如何也無法邁下,仿佛是這腳下生了根,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前輩,這……您什麼?”周傾不解。
“老夫讓你鬆手。”老翁手一揮,周傾和荀舟緊握著的手大力傳來,隨之分開。
周傾心中一緊,他忽然有一種感覺,似乎這手一旦鬆開了,此生也不可能再握到了。這兄弟,今日一旦分開,他日隻怕再無再見之日,心裏立時空落落,荀舟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不想和荀舟分開。
“前輩,您……這究竟是何意?還請解惑。”周傾不依不饒的問。
“是啊,老先生,為什麼不讓我出去?”荀舟也問。
“周傾,老夫隻讓你走,而沒有讓荀舟走對吧。”老翁不厭其煩的道,語氣十分平緩,語音也極為緩慢,聽得周傾心下不由焦躁起來。
“為何不讓荀舟和我一起走?我們二人一起來的,自然也應該一起走吧。”周傾皺眉道。
荀舟想要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開口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不出,心中大急,看著周傾的眼神都變得十分的驚慌,似乎是在,周傾,你要救我!
“沒有這樣的規矩。”老翁不看兩個孩子,而是仰頭看,他是怕如果繼續看著兩個孩子的眼神與深情,會堅持不住,萬一心一軟……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今日無法留住荀舟,隻怕要不多時,這裏便會淪為一片齏粉……
決不能因為一時的優柔寡斷,將一切棄之不顧。從前的事情絕不會再次發生!“老夫留下,必須留下。荀舟,屬於這裏。”
“前……”
周傾還未完,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暴喝,“荀舟,跪下!”
荀舟隻感覺這一刹那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腿,心中也似乎極為讚同老者的話,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卻直接操縱了他的動作。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神仍舊慌亂,但臉上已然變得嚴肅鄭重。
“叩頭,叫師父!”有事一聲暴喝。
荀舟瞪大了眼睛,還未來得及看周傾一眼,已經俯身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口中不由自主的鑽出了一聲:“師父!”
周傾一愣神,身體猛然一晃,聽到這聲師父,周傾心中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好兄弟一輩子都要留在孤山,心一時大痛,竟是暈了過去。
老翁長歎一聲,大袖一揮,周傾倏地消失在了當場。
荀舟身體無法控製,眼睛卻仍舊可以轉動,他拚命想用餘光看到周傾,卻發現怎麼也看不到了,兩行不知什麼感覺的淚水滑落,流到口中,竟然滿是苦澀和畏懼。
下一秒,身體感官和控製權重新回複,荀舟刷的站起身,想要衝出孤山,可麵前突然多了一座兩米之高的暗銀色墓碑和一座山般的土塚。
荀舟見了這墓碑,身體僵在當場。
記憶宛若流水般洶湧劃過,又似驚濤駭浪一般翻滾不息。不知過了多久,自記事以來一切的記憶恍惚間消失不見,包括周傾,包括藏冰觀,包括諸多師兄,更包括一切的一切。
他麵上露出笑容,眼中淚意仍在,卻仍是大笑著轉身叫了一聲“師父。”
淚水長流,回聲陣陣,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