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團抄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幹起這事來駕輕就熟,曹家的男丁女眷每人攜帶了隨身的衣物都押送到一間寺廟看管起來,丫環傭人另行處理,曹沾在押送的隊列中茫然的走著,忽然一人指著他喊道:“就是他糟蹋了我妹子!”
曹沾抬頭看去,驚愕道:“花大哥怎麼是你?襲人呢?怎麼回家省親這麼久都不回來?”
前來指認罪犯的正是花炮,他咬牙切齒道:“呸!誰是你哥,我妹子早被你們家逼死了,你少裝不知道!”
曹沾大驚失色:“襲人死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話間兩眼已經含淚,花炮卻不聽他那一套,叫來兩個士兵將其綁了起來,女眷們看見曹家的心頭肉被五花大綁起來都哭著喊著過來阻攔,被朱大鵬手下的官兵用竹棍攔了回去。
曹寅父子倒也硬氣,被連續拷問了兩個晝夜也沒招供,風無恨雖然是欽差,但是並沒有兼任都禦史的職務,所以對曹寅這個級別的官員並不能進行審理,隻能收集好證據上報三法司論處,織造署舞弊貪汙一案牽扯的也比較廣泛,不是一兩能審完的,風無恨抓放大,先拿曹顒指示人砍斷工匠手臂一案和曹沾強奸丫環,逼死人命一案開刀。
這兩件刑事案件都和織染局工匠花老漢一家有牽連,花老漢是花炮的父親,在織染局幹了大半輩子活,一雙巧手遠近聞名,織造署用最多的提花機據就是他參與設計的,染坊用的三原色染料也是他研究出來的,可就是這樣多才多藝的匠人不但得不到重用,連基本的口糧都領不到。
半年前的一次工匠抗議行動中,花老漢因為抓住曹顒的轎子不放手,被曹家惡奴殘忍的斬斷了右手,事後還將花老漢開除了匠籍,花家叫不應,叫地地不靈,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
在曹府當丫環的女兒花珍珠回家了,聽是因為勾引少爺作了苟且之事,敗壞了門風才被趕回來的,鄰居們不免指指戳戳些閑話,珍珠整日在家茶飯不思垂淚不語,沒幾就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懸梁自盡了,經檢查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花珍珠不是花老漢的親生女兒,而是母親帶過來的遺腹子,十五年前花老漢從河裏救起了一個帶著嬰兒自盡的女子,那女子後來嫁給了帶著兒子花炮艱苦生活的鰥夫花老漢,一家人過的和和美美,花炮對這個不是親生的妹子照顧有加,別提多疼愛了,現在妹子被逼自殺,還是一屍二命,哪能不讓他怒火萬丈,曹家那個少爺的風流名聲全蘇州都知道,自家妹子乖巧單純,定是被那廝騙奸的,花炮請人寫了狀子,兩案並一案,把曹家給告了,可是蘇州府哪一任知府也不願意接手這個燙山芋,反而將花炮治了個誣告的罪名丟進大牢關了幾。出來以後花炮就整尋思著報仇,曹家勢大,無力暗殺,隻能走告狀的路子,於是就有了前幾織染局拚死告狀的故事。
花炮和他爹一樣是個能人,不光心靈手巧,還一腔正氣專愛打抱不平,所以很受貧苦工匠們的愛戴,儼然是新一代的工人領袖,當欽差大人行轅遭到曹家人圍攻之時,他振臂一揮就能拉起數千人來,也不是白給的。風無恨正是看中了花炮的這幾條優點,已經將其收為己用。
花炮作為原告已經跪到了蘇州府的公堂上,審理刑事案件的是蘇州府的推官,此人已經得了汪磊的指示,務必將此案辦成鐵案,所以審理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
曹顒指使奴才砍斷花老漢的手臂一案罪證確鑿,事實清楚,當時在場的幾百名工人都能作證,行凶的奴才業已歸案,對犯罪事實也供認不諱,承認是奉了曹顒的命令才下此狠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