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一身緋袍烏紗,騎在高頭大馬上,在眾將簇擁下很有點儒將的風采,此刻他在親兵的攙扶下慢慢爬下馬來,滿麵笑容地先走到毛文龍跟前,伸手虛扶了一下,嘴裏道:“本官久聞毛將軍威名,今日得見,果然虎將也,快快請起。”
毛文龍堅持著又磕了幾個頭才爬起來,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陳新甲暗自讚歎了一聲:“是個可造之材。”轉而又去攙扶吳三桂:“這位就是年僅十八歲的我朝最年輕的千戶吳三桂吧,真是後生可畏啊,本官在戰報上多次看到你的戰績,不錯,快起來吧。”
“謝大人。”吳三桂站起身來,在一旁恭敬地站著。
陳新甲滿意地看著仍在地上跪著的其他低級官佐們,大手一揮:“都起來吧。”山亭鎮的軍官們聞聲都爬了起來,可是吳三桂身後幾個旗牌官還在跪著,直到吳三桂迅速回頭低聲下令才敢起身。
陳新甲稍微有些慍色,開言問道:“剛才你們兩軍吵鬧推搡,所為何事啊?”毛文龍上前一步稟道:“回大人,適才兒郎們和吳千戶的手下鬧了一點誤會,現在已經沒事了,兒郎們都回避在路邊恭迎大人進城呢。”
吳三桂見毛文龍話得漂亮,隻好:“毛參將的極是,一點誤會而已,大家都想先進城就不免衝撞起來,些許事驚動了尚書大人,卑職惶恐。”
陳新甲“哦”了一聲,手扶玉帶抬眼看去,城門口兩幫人馬涇渭分明地分列兩邊,明顯是毛文龍的手下人數更多一些,沉吟片刻,他開腔道:“毛參將久在山東,忠肝義膽,心懷故國,召集齊魯之地血性男兒,為大軍北伐做了很多貢獻,我們遠在京城,山亭義軍的大名依然如雷貫耳,你們點起處處烽火,高舉反清義旗,威震敵後,嚴懲漢奸的事跡更是四處傳揚,令人景仰,令人歎服啊!”
毛文龍心中暗喜,急忙再次下拜,謙虛道:“大人謬讚了,這都是文龍身為大明子民應該做的。為朝廷,為百姓,雖肝腦塗地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陳新甲急忙攙扶起毛文龍,轉而訓斥吳三桂:“吳千戶治軍也忒孟浪了些,毛參將這樣的英雄隻好多多親近,怎可縱容手下與之相爭?”
吳三桂隻是個十八歲的年輕後生,聽到這話有點著急,慌忙辯解道:“這是煉鐵府鐵廠的義勇輜重隊,卑職隻是聯絡官,並非主官,大人明鑒。”
“哦,原來是民壯啊,那更加的不成體統了,居然和朝廷官軍爭道,他們的領隊呢,怎麼不見過來見禮,真真是村野匹夫,冥頑不靈。”陳新甲怒道。
“叫輜重隊的領隊過來見駕,本官要問問他,誰給他那麼大的膽子,區區數百民夫就敢藐視朝廷,真是無法無。”陳新甲繼續發飆。
“這…”吳三桂這才後悔起來,剛才把罪過攬過來就是了,現在拖累到風無恨將軍,真是過意不去,他回頭望望,為難的張張嘴,想什麼又不出來。
風無恨的順風耳已經聽到了陳新甲的話,頓時怒氣衝,把青銅劍的劍鞘撥按開了一點,如果姓陳的有半句話不客氣,就要他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