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過荷花池畔(1 / 1)

風,吹過花圃,吹過荷花池,帶起陣陣花香後,滯留在了後花園的涼亭裏。掀的亭子裏的簾子在空中翻飛舞動。

小青乖順的倚在婦人的懷裏,蒼白的麵色被臉上的薄紗遮去大半,露出的眼眸清新脫俗,眉宇間卻有難掩的迷茫與黯然。

身體稍微恢複的小青,實在難以接受自己該是穿越了的這個事實。攝像機,電腦,白蘭地,自己的舞蹈房,所有的這些都將離自己而去了?在床上掙紮了數天後,終於決定隨遇而安的小青,除了裝失憶,就是問小丫頭,問眼前這個所謂的娘親,關於自己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

於是,一眾奴仆還有主人們,看到醒來後的小青除了第一次問了一堆莫名奇妙的話,做了一些讓人莫名奇妙的表情後,就像死人一樣呆在床上好幾天,隻是死人不吃不如廁,而小青除了這兩樣,就跟挺屍在床上沒差別。

可憐了她的母親,衣不解帶神情憔悴的守在她的床邊一連數天。眾人一致認為是慧娘偉大的母愛感動了上天,挺屍在床的六小姐終於回魂了。但是現實是很打擊人的,好不容易回魂的六小姐卻一直在問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

這個世界有幾個國家?每個國家的名字?國與國的關係?位置?

每個國家的國主是誰?年紀幾何?妃子多寡?子嗣多少?

國家氣候?國家強弱?

甚至連老爺是做什麼的都問……。

眾人一致搖頭歎氣,六小姐以前隻是癡傻,現在則是成了癡傻的問話機。最讓人驚悚的是,經常有仆人看到黃昏時分,六小姐在自己的房前做些奇怪的動作,手舞足蹈的,活像鬼上身…。

以前眾人看到六小姐隻是歎氣,現在眾人看到六小姐是吸氣,要麼怕被問題雷到,要麼怕看到不幹淨的東西…。

一個高大的暗影遮去了小青跟前的陽光。身後的身子抱著她起身向前福了福,輕聲道:“老爺。”

被喚做老爺的男人,小青很熟悉,他每天都會來她的榻前看慧娘和被叫做媛媛的她。

男人屈身扶起了慧娘,堅毅的臉上,露出雨後初晴似的笑容。小青像小貓一樣窩在慧娘的懷裏,眯著眼睛望著這個同樣高大的男人,心裏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

突然她掙開慧娘的懷抱,飛快的撲向男人,小小的身軀緊緊的抱住了男人的腿。那一刻熟悉的氣息彌漫在鼻尖,突然突然就好想好想,那個夏花彌漫,明晃晃的午後,高大的男人,抱著她穿梭在家和門前的花園裏。蕩的高高的秋千,門前女人溫柔的笑顏。空間的長河裏飄蕩著的記憶碎片就像一把尖利的小刀毫無預警的紮進了搏動著的心房濺起了大片大片的殷紅,迷蒙了雙眼,泛酸了鼻頭。

男人和慧娘麵麵相覷,不明所以。慧娘喚道:“媛媛,乖。”語調輕柔的生怕驚擾了什麼。

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空氣開始粘稠,荷花池裏的荷花與荷葉靜靜的相擁,空中的燕子低低的掠過,池麵應時泛起了漣漪,一圈一圈的蕩漾開去。

“抱抱。”帶著隆重的鼻音,小青拿臉蹭了蹭男人的褲子。

慧娘溫和的注視著他們,心底是愕然過後無法言語的欣喜。抬頭望出亭外,滾滾烏雲已然遮天蔽日。

這是要下雨了。

可心底就好像浸淫在那年夏天盛開的金菊裏,大片大片的金色簇擁著,色彩燦爛爛到自己就像泡在溫水裏,微酥的暖意傳遍四肢百骸。

服侍在旁的婢女們一陣愕然,六小姐撒嬌了?六小姐這是撒嬌?還有,老爺,老爺真的就抱起了六小姐?她們的眼不由自主的飄到老爺的臉上,他此刻正開懷的笑著!是笑著!

他們在府上這麼多年,這麼多個小姐,不論老爺喜愛的和淡漠以對的,他們都沒見過老爺表現的這麼親近,更不用說抱了!連最受重視的二少爺,小時候摔倒,哭的跟花貓似的對老爺伸手要抱抱,老爺也隻是那麼站著,靜靜的看著二少爺,不準一幹下人靠近扶他。直到二少爺哭到淚幹了,發不出聲音,幾個時辰後,老爺才走到他跟前讓他自己站起來…。

大雨,瓢潑而下,天地間似掛起了水簾。而雨後的天空,盈盈一碧,讓人心清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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