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寨”見
深宮寵
作者:清水
(一)
盛世天下,一向國泰民安,風平浪靜。
然而最近卻忽然出了件大事。官府紛紛在各大城鎮的大街小巷貼出了一張告示,告示還不是普通的告示,仔細一看卻是當今朝廷下發的皇榜!一妙齡女子的畫像躍然於榜上,上書三字——楚天晴,下書四字——天朝公主。再來一行小字:凡有線索提供者,獎賞黃金萬兩。
此等重磅尋人啟事一出,江湖市井間算是炸了鍋,就連打招呼的方式都變為:嘿,你見著天朝公主了嗎?
“哎呀這不是清風寨雲寨主嗎?喝酒還是吃飯?對了,你見著天朝公主了嗎?”
雲飛揚麵對著熟絡的酒樓老板,笑容不禁有點僵。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頭上捏著一封信。
雲飛揚嘶啦嘶啦地把信給拆了。
輕飄飄的一張紙,上麵顯而易見的是女子娟秀的字跡。
——本公主被清風寨之惡徒綁架!速來救駕!否則要你償命!
雲大寨主的嘴角抽搐。他回想起楚天晴把信交到他手裏時說:“雲飛揚,你有本事替本公主將這封信送至齊王府,立刻就會有人來迎我回宮,你信還是不信?”
信。他現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相信。
隻是堂堂一介公主,可也不能信口雌黃是吧?
他分明是救她一命的恩人,向來品行端正,心地善良,時不時的還見義勇為,懲惡揚善,怎就忽的成為一個綁架人的惡徒了呢?
雲飛揚托著下巴,表情那叫一個委屈。
(二)
此事還要從頭說起。
俗話說成家立業,三十而立。可眼瞅著清風寨家大業大,又眼瞅著雲飛揚一把年紀即將奔三,可偏偏他看上的女子最後通通嫁給了別人。
厚厚的紅包散發出去,雲飛揚也直接將新郎官灌到了桌子底下去。滿腔怨氣無處發泄,雲飛揚抬手一揮,領著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下山收“保護費”去了。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產生的。
“老大,小心!”
一聲呼喝,雲飛揚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就被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給砸倒了。
“什麼玩意!”雲飛揚很憤怒。這真是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走在路上都被砸。伸手一摸,卻是一手濕乎乎的……血。
砸到他的是個人。以這樣的身軀柔軟度來說,應該還是個女人沒錯。
回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身血紅的衣裳。女子背上一道狹長的傷口,血流得觸目驚心。雲飛揚當即點了她的三大穴道,探到她微弱的鼻息,又連忙渡了些真氣給她。
女子呻吟一聲,軟倒他懷內。隻見她朱唇失色,雙目緊闔,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卻仍是遮不住那絕美的麵容。
雲飛揚心頭頓時一顫——這莫不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於是心神蕩漾的雲大寨主當即就將受傷女子打橫抱起,保護費也不收了,就此意氣風發地打道回府!
“美人兒啊美人兒,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想要報答我,就留下來給我當壓寨夫人吧!”
在楚天晴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雲飛揚連這樣的開場詞都想好了,一邊掛著笑一邊用充滿愛憐的眼神看著床上之人,心想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竟將這樣漂亮的姑娘傷至如此之重,定是個個中高手才是。正想著,楚天晴便悠悠轉醒,呻吟著要水。
一杯清水送至唇邊,雲飛揚還十分體貼地將她扶起來,隻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她喝水的時候將上麵的開場詞給說了,結果就是“噗”的一聲,女子將水噴了她一臉。
“放肆!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嗎?”
隨即,對方的疾言厲色就把雲飛揚嚇了一跳。“啊?”
“我告訴你!本姑娘乃是當今天朝公主楚天晴!我勸你速速護送本公主回宮,否則我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嘎嘣”一聲,雲飛揚石化了。
石化過後,便是一連串狂妄的笑聲。
“哈哈哈哈……你是公主?那本寨主還是王爺呢!哈哈哈哈……別開玩笑了,美人兒啊美人兒,我勸你就留在這裏好好吃飯養傷當我的寨主夫人吧!”
“你!”
楚天晴白眼一翻,竟被氣得再度昏厥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總覺得這一副場景,出人意料的熟悉。
(三)
她傷得確實很重,以至於在夢裏都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來,憶起那疾厲的一刀朝自己劈過來的感覺,背上都是火辣辣的痛。似乎她每次出來闖蕩江湖都沒有好下場,不是被綁架,就是被綁架。所以她在夢裏磨牙——那個該死的老魔頭!非要誅了他的九族不可!
醒來後看到身邊這個掛著一臉色迷迷表情的人,楚天晴禁不住又在現實中磨牙。
“你是清風寨寨主?”
“對啊。”
楚天晴在心裏大呼一聲這倒黴催的而後咆哮道:“雲飛揚,我定要誅你九族不可!”
“誒?我做錯什麼了?”
“你說,本公主的衣服都是誰換的?!”
“侍女啊。”雲飛揚一臉無辜的模樣,“我隻是在你虛弱的時候渡一些真氣給你而已。”
楚天晴的臉唰的紅了。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一般,雲飛揚笑嘻嘻地湊過來,“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在成婚之前什麼都不會做的。”
“放肆!本公主乃千金之軀,豈會與你這種粗野之人在一起!”
若是心中有什麼人,那也定得是英勇偉岸的俠士不可。他會仗劍立於她身前,牢牢地吸引住她的目光。所謂一見傾心是也,從此再沒有其他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楚天晴呼喝:“我不是讓你護送本公主回宮嗎!”
雲飛揚嘴角抽搐。“美人兒,你就算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也不用找這種借口吧,冒充皇親國戚,罪名很大的。”
“放肆!本公主……真的是公主!”
可不管她怎麼說,對方都掛著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楚天晴肝火大動,倒是自己趴在床沿上死命的咳了起來。雲飛揚連忙坐到她身後,為她拍背順氣,“好好好,就當你是公主好了。別激動,別傷了自己的身子。”
隔著一層薄薄的單衣都可以感受到手下光滑細膩的皮膚,厚厚的紗布纏繞幾圈,雲飛揚想可千萬不要留下什麼疤痕才好。
“咳咳……什麼就當……本公主,就是公主!如假包換!”
的確,這樣細膩如瓷的肌膚,即便不是公主,也該是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雲飛揚半信半疑,“可是……公主不好好的待在宮裏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咕噥一句後又問:“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楚天晴一愣,竟然露出些許窘色。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不想像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一樣待在宮中,仗著她“武功高強”就跑出來行走江湖,想著要與大俠比肩,如他一般懲惡揚善,結果玩脫了,被魔教那個大魔頭一掌打成重傷,小命都差點斷送了吧?
這也太沒麵子了。
於是思索片刻後,楚天晴揚頭,萬分義正詞嚴道:“我奉朝廷之命特來鏟除魔教這顆武林上的毒瘤!”
雲飛揚對著她眨巴眼睛,下一秒就直接笑得滾跌到了桌子底下。
“哈哈哈哈……我大天朝是沒人了嗎?竟然派你一介女流來鏟除魔教……天晴,你真愛說笑,笑死我了……”
“你!”楚天晴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雲飛揚!待本公主回宮!不僅要誅你九族!還要第一個鏟了你這清風寨!”
(四)
她說她是公主,可他偏偏不相信。
他不相信她是公主,可又偏偏將她當公主一樣寵著。
對於喜歡的人總是怎麼看怎麼順眼的。一天三遍的往人家房間裏跑,就連她那點暴脾氣在他眼中都是可愛的典範。楚天晴的口頭禪是“本公主要誅你九族”,但聽在雲飛揚耳中,這句話其實跟“本公主要封你做駙馬”是一樣一樣的。
“你總說你是公主,可如果你真的是公主,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人來尋你?”
雲飛揚把她給問愣了,也再一次堅定了要她當寨主夫人的信念。清風寨中已是處處張燈結彩。可沒隔幾天,皇榜就貼下來了。
雲飛揚好久沒下山,所以還是手下為他帶來的消息。那日他例行被他的公主趕出房門正悠閑地在樹上睡午覺,麵對著一張薄薄的紙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這畫像上的女子與楚天晴,沒有十分像,起碼也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