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母雞我是蛋(1 / 3)

你是母雞我是蛋

水煙閣

作者:十裏菱歌

【前言】作為一隻有理想的母雞,她想要的不多,就一顆蛋而已,盼星星盼月亮的,老天終於也給她賜了一顆……等等,怎麼會是一顆龍蛋?!

一、先有雞,後有蛋

某年某月某日,我居住的樂遊山滾來了一顆蛋,這讓寂寞了很久的我很是欣慰。

常言道,沒娘的孩子像根草,沒蛋的母雞算條毛。我作為樂遊山上唯一的一隻母雞,傳宗接代顯得尤其任重道遠,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我賜了一顆雞蛋。

縱然這顆雞蛋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對它比親娘還要親,天冷了給它添棉被,天熱了給它泡冰水,為了讓它體會到我濃烈的母愛,我還常常化出原形來用屁股孵著它,可謂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就這樣過了十個月,我夜觀星象掐指一算,覺得我的娃差不多該破殼而出了。

於是那夜我睡得特別不安慰,沒想到這一不安穩,卻睡出大事兒了!

我寶貝的蛋被我一腳踹飛了!

蛋飛了,我的屁股馬上就著了窩,將我驚醒了個透徹,我睜開眼,恰恰看見蛋兒在空中劃出一條矯健的弧線,然後“咻”的一聲落在草叢裏,沿著山路頭也不回地往下滾。

我急忙去追:“蛋蛋!你別走啊蛋蛋!”

兩隻爪子的終究跑不過沒有爪子的,蛋兒滾得飛快,在我瞪大的眼眸中,一鼓作氣地滾下了懸崖。

我癱坐在地上,四麵涼風徐徐,崖底傳上一聲清脆的“噗吱”,我覺得蛋碎的那一刻,我的心也碎了。

我抽了抽鼻子,正欲嚎啕大哭,卻感覺到四周的風刮得更凜冽了些,天上霜雲怒卷,九霄長天裏透下萬丈霞光,隱隱聽得悠遠的仙樂自天際奏起,我當了雞妖九九八十一年也從未見過此等陣仗,瞬間便忘了淚崩。

狂風自崖底起,迷離的視線中我看見一名少年緩緩升起立於崖尖,風鼓蕩了他的衣袖,漫天飛舞的香蘭草絮撲進他的袖口,遠遠的似乎也能聞見那絲冷香。他半眯著眼,微抿著唇,比起如畫眉目更讓我驚異的是,他的頭頂居然長了一對鹿角!

即使是從未見過的容顏,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我的蛋!

我馬上撲了過去,急切問:“你沒事吧?擔心死娘了!”問的同時我將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尤其在那雙鹿角上幾番流連,“蛋蛋為什麼你會有角?難不成公雞都是長角的?”

山上隻有我一隻雞,別的雞具體長啥樣我不太認識。

蛋蛋格開了我的手,淡淡問道:“誰是蛋蛋?”

我將他抱了個滿懷:“蛋蛋是你啊,我是你娘,用了十個月來孵出你的比親娘更親的娘……”我禁不住踮起腳尖蹭蹭他的臉,瞧瞧,自己親屁股孵出來的蛋就是好,多麼英俊多麼挺拔。

他將八爪魚般的我扯開,擰起眉心看我:“你就不能為我取個文明點的名兒?”

我牽起他的手拍了拍,慈愛地笑道:“是娘疏忽了,如今你已經孵了出來,自然不可以再喚你蛋蛋……”清清嗓子,我續道,“娘想過了,我是雞你也是雞,我年紀比你大,所以,我叫大雞雞,你叫小雞雞。”

他眼角一抽,忍無可忍地甩開我的手:“爺是龍!”

二、龍大爺,要吃肉

管你是雞還是龍,隻要是在我屁屁底下孵出來的,都是我家崽子。

小雞雞他一出生就步入了叛逆期,明明我取的名字又客觀又直觀,他卻高貴冷豔地否掉了。他為他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涯若,在我眼巴巴的目光下,他順手也為我取了一個,叫聽暖。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有何深意,至於我的這個,約莫是他覺得我孵他的時候很暖?

我頓時被這個猜想感動到不行,覺得他一定是個吃水不忘打井人的好孩子,我的養老有保障了。

隻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這個想法第二天就被推翻了。

不體諒我產後需要坐月子,涯若一大早就把我從窩裏搖醒,抿著薄唇冷冷道:“爺餓了。”

我閉著眼睛,從雞窩旁捧了一掌穀粒給他。

一陣壓抑的沉默,我聽見他咬牙切齒道:“爺是威風凜凜的龍!是肉食性動物!”

我“唔”了一聲,眼睛睜也不用睜,換個方向再伸手一摸,這次捧起了一掌小青蟲給他。

室內頓時寒風驟起,氣溫降到冰點以下,我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涯若的低嗓驀地貼近,在我耳畔冷颼颼的:“我說過了,爺是龍,你就拿這種低級食物來打發爺?”

我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睜開眼:“龍大爺,你娘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雞,你要吃老虎吃豺狼吃豹子,也要看你娘有沒有那個戰鬥力。”

“也對。”

他不說話,隻細細地將我打量了個上下。

這種餓狼看獵物的目光下,我身上的汗毛一根接一根地豎起,手不自覺地一抖,裏麵肥肥嫩嫩的小青蟲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