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見柳默不說話,知道他現在心裏也在天人交戰。王隊長沒說話,隻是喝了口水,靜靜地等著柳默的下文。
沉默了半晌,柳默還是艱澀的開口道:“王隊長,我請求將那名醫生帶過來問話。”王隊長放下水杯。對於柳默堅持這個要求他也不意外,畢竟要是擱在二十年前這種事他也幹得出來,搞不好能比柳默更過分,直接找到那醫生拷問去了。
可是他現在畢竟不是那個毛頭小子了,柳默也沒有他這麼衝動。所以這件事,卓悠注定是沒有什麼好結果了。
想著,王隊長就對柳默說:“柳默,我知道你對卓悠的感情。但是你要知道,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你不能為了你的私人感情讓死者含冤。”
柳默激動起來:“王隊長,小悠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你最清楚他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了。現在小悠明顯就是被人陷害了,難道你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王隊長也很頭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卓悠這是被人陷害了。可是現在上麵不讓查,擺明了就是要讓這案子將錯就錯。他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隊長,除了管管手底下的人破幾個案子他什麼也做不了。所以關於卓悠這件事,他也隻能選擇沉默。
柳默不是傻子,自然從王隊長那無奈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他開口了,聲音很幹澀:“隻能這樣了嗎,一點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嗎?”王隊長閉上眼,痛苦的搖了搖頭。柳默一語不發的離開了辦公室,直接出了局裏。王隊長坐在辦公椅上,疲憊的靠住椅子,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歲一樣。
柳默直接把車開到了琳達家,現在那裏已經被警察局封上了。因為死了人,附近的居民都繞著這裏走。柳默把車停在離琳達家不遠的街道上,點了一根煙。
柳默吸了一口煙,尼古丁和其他物質從他的口腔一直滑過肺部,然後又被他從鼻腔呼出去,帶著一股辛辣的味道。煙霧彌漫之間,柳默的眼睛涼的可怕。
他從來沒想過,他也會有如此無能為力的一天。證據確鑿是沒錯,可是太完美的證據恰恰說明了證據本身的不正確。
但是他沒有能力找到可以辯駁的證據,現在卓悠還被關著,他連進去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這對一個男人來說何其窩囊,連心愛之人都不能保護,眼睜睜看著他蒙受不白之冤還不能幫他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柳默很為難。
他知道王隊長的意思,上麵已經決定了,這個替死鬼要卓悠來當,沒人能給卓悠洗白。可是卓悠何其無辜,他一直盡心盡力的追查凶手,還受了傷。
現在因為上麵那些人的利益和紛爭就要他來替罪,真讓人不甘心。
柳默吐出一個煙圈,沉默著抽著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邊店麵的霓虹燈開始亮了起來。紅紅綠綠的燈光雖然顯眼,卻照不進這小小的車廂裏。昏暗的車廂裏,香煙上的火光尤為顯眼。柳默的眸中閃著暗沉沉的光,心裏閃過無數思緒。
柳默知道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放棄,等著法院提起公訴,然後卓悠被安上那些那些罪名最後判刑。
卓悠有可能是無期也有可能是死刑,總之不可能再出來。而他隻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裝聾作啞就好了。他不會有事,也不會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他可以選擇忘掉卓悠,然後找一個更好的女孩重新開始。
可柳默不想選擇這個。
柳默搖下了車窗,有晚風吹進了車廂,吹散了一些煙霧,帶進來幾絲清風和涼意。
柳默沉默的吸了一口煙。
不管是從哪方麵來說,他都不會選擇這樣的選項。
於公,身為一個人民警察,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清白的人被冤枉。這樣不僅僅是對卓悠的不公平,也是對那些死去的亡魂的不公平。於私,卓悠是他的愛人,他不會看著自己的愛人蒙受不白之冤而自己卻無動於衷。
柳默心亂如麻,卻拎不清下麵該怎麼做。那名醫生想必已經找不到了,或者是被滅口了。如此一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煙還在燃燒,柳默卻沒再吸過。
想了想,柳默掐了煙,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卓悠一定是無辜的,所以,他一定要證明卓悠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