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胎兒與病魔同時造訪:蟻族小情侶逆勢成長(2 / 3)

黃軍華帶著黃燕到上海瑞金醫院。醫生說,黃燕的病是由髓細胞病變引起,隻能找到合適的造血幹細胞進行移植,才能徹底挽救她的生命。移植費用至少需要30萬元。因為胎兒會刺激體內產生激素、加快病情的惡化,醫生建議先把孩子拿掉。

30萬元!李亞峰的頭腦一片空白,理發店,每個月有一千元的節餘就不錯了。這些錢可到哪裏去籌集?

醫生安慰他們:白血病的治療技術非常成熟,如果骨髓配型成功,控製病情的機會很大。“那控製病情後,還能懷孕生孩子嗎?”黃燕盯著醫生問。醫生猶豫著告訴:“骨髓移植後,患者得終生服用抗排異的藥,我們一般不建議再懷孕。”黃燕沒有再說什麼,跟著父親與男友默默地回了家。

從醫院回來後,黃軍華提出了籌集手術的費用的問題,李亞峰慌亂地說:“我隻有一萬多的存款,我都拿出來。如果不行我就去賣腎,一個腎總可以賣十幾萬吧?”看他不曉世事的模樣,黃軍華長歎一聲:“先把孩子打掉。其餘的事等你爸媽來了再說。”

可一直沉默著的黃燕卻突然堅定地反對:“我不想流產,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她酸楚地哀求父親:“一個女人沒有孩子又有什麼意思?我得把他留下來,讓他替我繼續活下去。”“你這是何苦呢?”黃軍華老淚縱橫,態度堅決的黃燕讓李亞峰也不知如何是好。

見李亞峰六神無主,他親自打電話把黃燕的情況告訴了李亞峰的父母,請他們來到上海一起商量對策。

善良的黃軍華悲傷地與李家父母商量:“亞峰那麼年輕,與小燕也沒結婚,我沒指望他能承擔什麼責任……小燕從小可憐,又得這種病,現在她一心想留下孩子,我想來想去,也想順了她的心願……小燕是我的孩子,她的病我自己籌錢治;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亞峰的,生下來之後,隻能求你們先帶著,小燕的病治好了,我們再接過去。”

李家父母本意是不同意黃燕生孩子的,可見黃燕鐵了心腸、黃軍華說得又通情達禮,隻好接受了這個折中的建議。三位大人商議後決定,黃軍華返回安徽給黃燕籌錢治病;懷孕的黃燕留在上海,由李家母親劉桃照顧。劉桃悄悄提醒兒子:“白血病是個無底洞,我們讓她生下孩子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千萬別傻傻地什麼都要管。”李亞峰無言地點頭。

因為白血病的反應,黃燕時常嘔吐,但她吐完了就開始吃,哪怕吃完了又吐,以便盡可能多地為孩子提供營養。黃燕瘦了一大圈,到懷孕第五個月時,1米65的她體重隻剩下不到100斤,隆起的大肚子異常醒目。看著瘦削的黃燕,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幹嚎,李亞峰很擔心。可黃燕平靜下來後就輕輕地撫摸肚子,與孩子細聲細語地說話、哼歌,仿佛白血病與她無關。

好不容易熬到第6個月,黃燕的皮膚上開始出現出血點,不時流鼻血、牙齦出血,牙肉腫得連吃飯都吃不了。黃燕隻好求助醫生。她的情況讓醫生非常棘手:按病情,黃燕必須馬上進行化療;可一旦用化療藥物,胎兒勢必受影響。無奈之下,醫生特意請來中藥專家會診,輔助中藥控製病情。雖然病情凶險,讓黃燕異常欣慰的是,6個月的產檢時,孩子一切正常。

在這場與病魔爭奪孩子的戰役中,黃燕鬥得很苦。她將一本日曆放在床頭,每過一天就仿佛離孩子更近一步,畫一個笑臉鼓勵自己,而孩子的預產期那天則是一輪大太陽。黃燕給孩子取了個名字:李憶——既是媽媽最重要的記憶;也希望媽媽是他最重要的記憶。

2011年4月20日,胎兒剛7個月時,黃燕又一次昏倒了。李亞峰緊急把她送到醫院。醫生神情嚴肅:黃燕沒有治療能挺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但她血液中的白細胞數量到了一萬六千,嚴重超標,必須進行生產,然後緊急放療,否則她性命不保。

黃燕哭著懇請醫生再給她幾天時間,她擔心早產影響孩子的健康。可醫生沒有給她機會,當天就實施了剖腹產。當天晚上十點,一個男孩順利出生,重4斤4兩,因為7個月肺還沒發育好,生下來就有呼吸窘迫綜合征,被送到新生兒特護病房。剖腹產別的產婦可以用鎮痛泵,而黃燕因血小板少,不能用麻藥,隻能任由肚子上的傷口疼得死去活來。醫生護士無不感歎:黃燕這是用性命搏下了個孩子。

黃燕清醒過來後,給男友李亞峰發了一條短信:“不管我能不能活下去,你一定要加倍地愛他……長大了,帶他去北京看看天安門,看看長城。”李亞峰無比傷感,回了一句:“你會好的,我們一起去。”然後請護士拍了兒子的視頻,傳給黃燕。過了良久,黃燕回過來一條短信:“我不會拖累你和兒子的……”

看著黃燕的短信,心一直懸著的劉桃長長舒了一口氣,黃燕突然的成熟讓李亞峰一陣陣心痛。按雙方家長的約定,生完孩子後,李亞峰就可以將黃燕交給她的家人,帶回安徽治療。相比黃燕可怕的病情和龐大的治療費用,照顧孩子終究是一件容易得多的事情。可李亞峰心裏卻五味雜陳:這份輕鬆是他和父母希望的;可這份輕鬆背後,黃燕和家人的善良與寬容,卻是李亞峰不敢正視的……

李亞峰久久地看著黃燕的短信,不知該如何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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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燕生產後,姐姐黃鶯立即來到上海照顧她。一周後,孩子和黃燕雙雙離開了重症監護室,黃燕把孩子放在枕邊,眼睛一刻也不願移開。半個月後,黃燕帶著孩子出院。因為黃燕身體虛弱無法化療,李亞峰讓她在上海又休養了半個月。

4月22日,黃軍華在安徽聯係好了醫生,黃燕得離開上海了。在姐姐的攙扶下,她含淚轉身離去。黃鶯怕妹妹心裏難受,堅持著沒讓李亞峰送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