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父走到書桌後麵坐下,伸手鬆了鬆領帶。
“決定了?”
薑了凡知道他的意思,眼波似是一汪深井。
“是的,從一開始你和我媽就已經知道了結局不是嗎?是你們說,隻要我出國,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就同意我們在一起。”
薑正則看看他,卻突然覺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老了,為國家為人民服務了一輩子,疏於家庭,從來沒有好好看過自己的兒子。當初送他出國是計劃之內,也是計劃之外。
一晃竟十年過去了。
蕭晴朗,是他人生中的一個變數。是變數,卻也是轉折。
他不是不通情理的老頑固,兩個孩子的事情他從未想過反對,而且他與晴朗的父親還是好友。而了凡,他是天之驕子,卻也飽嚐寂寞孤獨,一個男人,若是能堅持守一個人十年,尤其是在沒有任何念想和消息的情況下,仍愛了那麼久,那他的愛,必然值得人尊重。
“隻是這件事會很難。”
薑了凡轉身靠著桌子,在薑正則看不到的地方,眼裏露出柔情。
“我知道這很難,但是還有比這更難得事情我都堅持過來了,倒也不怕再難。”
“能難到哪裏去。”
總是比不過在國外那十年,想念她,偷偷看著她,卻不敢靠近要來的好一些吧。
前幾天公司裏的阿d說過這樣一句文縐縐的話,當時酸倒了一屋子的人,阿d也被人追著打。當時的薑了凡看著他們笑鬧,卻感覺思緒飄遠,想馬上就見到她。
“愛一個人,像突然有了軟肋,也突然有了鎧甲。”
他的盔甲,依舊明媚陽光的活著,多好。
薑了凡下樓的時候,錢芳菲正拉著蕭晴朗的小手,喋喋不休的說著。
“晴朗你看你,瘦的喲,學校裏夥食不好嗎,要不要我出點錢幫你們修修食堂?”
蕭晴朗一臉窘迫的不行,正巧一抬頭就看見薑了凡一雙溫柔的笑眼,她震了一下,連忙投去求救的眼光。
薑了凡笑著走過來,蕭晴朗身旁的雙人沙發下陷,她被錢芳菲拉著的手,也回到了熟悉的手掌裏。
“錢女士,快收起你那種資本家的嘴臉,你怎麼跟個暴發戶一樣啊,我都能看見我爸跟前麵坐車遊街,大叫‘同誌們辛苦了’,你跟後邊拿麻袋撒錢的樣子了!”
蕭晴朗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薑了凡看著她,眼睛一眯,眼裏的柔情化作星星點點,擋都擋不住。
錢芳菲隻佯怒的踢了他一腳,“秀恩愛,死得快。”
“喲!”薑了凡看向她,“行啊錢女士,這些俏皮話網絡流行語你都會。再者,要說秀恩愛,你和老薑同誌我都看了十幾年了,合著還不準我反擊。”
錢芳菲登時哭笑不得,於是出口趕人,“得得得,我說不過你,飯也吃了,人也看了,就不留你們了,走吧走吧,趕緊走,再跟你說一會話,我怕是心髒病都要出來了。”
話雖是這麼說著,卻一刻不停的從保姆手上接過一個包裹嚴實的盒子,隻扔給薑了凡,就打算轉身上樓。
薑了凡把外套遞給蕭晴朗拿著,示意她先走。
蕭晴朗點點頭,接過外套往門口走。薑了凡幾步追到樓梯口,從背後抱住錢母,頭擱在她頭頂,兩條胳膊緊緊圈住她的脖子,好半晌才說道:“謝謝媽媽。”
錢芳菲反手輕輕摸他的臉。
“你覺得開心、幸福,我和你爸爸就滿足了。晴朗是個好孩子,她心裏埋著不少事,很苦,你好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