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近來可好啊?”一身著青色短衫的中年男子向我這麼打著招呼,他是這裏的老主顧了,他的老爹和爺爺都曾在這家茶館喝茶。自從我從原來的那個王掌櫃那裏接收這家茶館後,他是第一個顧客,也是每天必到的顧客。他的爺爺和老爹都從事著拉皮條的生意,他倒是完全改了,開起了家政服務公司。?
“有您林爺兒的照應,這兒的生意自然是不會差了。您先坐,我給您砌茶。”我從紹興來到了京城,嘴裏也能蹦出幾句帶京味兒的話。這家茶館也是迅哥出錢接下的,因為原來的王掌櫃實在周轉不下去了,然地皮卻是個叫周舍的老板,他似乎和迅哥是好友,於是做成了這筆買賣。而迅哥一直見我實誠,故而提拔我,從原來酒館的雜工成了現在茶館的掌櫃,因為我正好考到了北京的學校裏讀碩士。?
茶館前一直有兩個小攤,兩攤主似乎也是世交,他們兩個的孩子也經常在我這裏玩,我也常讓他們吃茶,他們的老爸也常在我這裏買茶吃。這兩個小攤倒也十分清苦,賣著小雜貨,雖是一樣的東西,卻誰也不擠兌誰。有時候城管來的時候,他們也互相幫忙著收攤逃跑。?
聽他們說他們的祖上也算是顯赫,管著這整個京城的治安呢,後來解放了,他們兩家也就因為這樣出身不好,被教育勞改。尤其是在文革****十年期間,被迫害的厲害,現在倒是好了些,做點小生意,能過得了生活。他們也調侃道:“其實城管也就那幾把刷子啦,來了咱爺幾個跑的快點就是了。”?
我常對他們說道:“你們直接跑進我的茶館裏不就得了,就說是我這吃茶的。”?
他們這時候會搖罷手,表示這樣不好,會連累我的。且他們買茶也隻在門口吃,從不進來,說是怕弄髒了我的茶館,他們的兒子進來的時候偶爾也會被他們叫出去。?
一天,來了兩個青壯男子,雖然穿著便衣,我卻從兩人的鞋子製式上判斷出這兩人應該是行伍的。我與他們閑侃,了解到他們是剛剛從河南複員回來的,這年頭退伍軍人也不好過活,正打算回來做些買賣。我向他們推薦,做青少年的生意會比較好,從教育方麵入手,現當今國內重視這個,看那新東方不是經營的很好麼。?
他們想想也是,還聽從了我的意見,真去往這方麵入手了。?
很快又到了月底,我向稅收部門交了稅,接著又向百納幫交了彩頭,然後把這個月的營業額發給了紹興的迅哥(雖然他六十多了,可我習慣了這麼叫他)。?
一個月後,門前兩小攤販的三輪車被城管抓去了三回,交了錢才取了回來,仍然在門口擺著攤,隻是麵色多了層蠟黃,他們的小孩更加努力的讀書了。?
三個月後,京城裏一家教育機構被砸,據說是某勢力所為,政府高度重視。這時候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忘了告訴那兩個退伍軍人這裏有百納幫,我的疏忽。?
一年後,林老板被逮捕,原來他的家政服務公司從事********服務行業被查處。?
那天我喝著自己泡得茶,邊聽著外麵的快板。這時候,原來的王掌櫃來看我了,他看著新的茶館,眼中似乎有著淚花,抽搐地道了句:“一切都沒有變,我想把這家茶館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