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慶祝(1 / 1)

早上,翠卡盼見約拿回來,朝他擠眉弄眼:“有人一個晚上沒有睡覺,拉著我聊天聊到了天亮,還差點哭出來呢。要不是今天我還有工作,到現在還得聽他嘮叨。”

約拿笑道:“辛苦你了,我去看看他。”

他回到閣樓,剛打開房門,一團黑黢黢的影子就撲了過來,他的懷裏登時多了具冰涼的身體,但來人非常熱情,朝著他的肩膀就拚命的拱,發出哼哧哼哧的喘氣聲。約拿忍俊不禁,一手托著腰,一手安撫胸前那頂毛茸茸的腦袋:“沒事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杜喬沒有立刻說話,他揪著約拿的領子深深嗅了一口,像個貪婪的動物認領自己的歸屬地。

“你洗了澡,你身上的味道不同了。”

“尤利烏斯留我在梵蒂岡住了一個晚上,別墅裏可以洗澡。”

“他拘禁你嗎?有沒有打你?”

“吵了一架,你看看我的脖子。”

杜喬瞠目結舌,他反複撫摸約拿幹淨的脖子,得到約拿的點頭作為回答。

“怎麼樣?和新長出來的一樣。”

“像……像接上去的,哈哈,這真是不像你了。”

“我自己也覺得不像,多少年沒有見到自己這根完整的脖子了,以前被抓在別人的手裏,現在終於把它要回來了,很突兀,是吧?”

“感覺怎麼樣?”

“腦袋太輕了,脖子也很輕,生命搖搖欲墜。”

“那你可要小心了。”

兩人相視一笑,杜喬忍不住需要他的嘴唇,他們像久別的新婚夫妻熱烈地親吻。杜喬現在的接吻方式比以前大膽很多,他明白了接吻不僅僅是兩瓣嘴唇的事情後,陸續學會了用牙齒、舌頭挑逗愛人,有時候他齧咬約拿的嘴巴,像鼠類叼著自己的食物,有時候他的舌頭在約拿的牙齦邊緣徘徊,還有時候他們的舌頭交纏在一起,這些都可以泛稱為接吻。不過一旦情緒高漲,腦袋被衝昏了,他也會把技巧全拋開,隻傾注熱愛,讓嘴唇自己去找它最喜歡的方式廝磨。

約拿把他抱到床上去,除去他的外衣,換上睡袍,讓他臥在自己懷裏。

“陛下想明白了?還是占星官告訴他羅馬的運勢轉好了?”

“我也沒想明白。我想了一晚上。”

“他沒透露些什麼嗎?”

“很遺憾,沒有,他隻說這是我應得的,可能是我的勞役已經服夠了,足以補贖罪孽吧,這是最大的可能性。也有可能他找到了新的替罪羊,或者打了勝仗他現在信心很足,所以不把我當回事了。我猜如果解釋起來可能太複雜了,牽扯的人也很多,他不想嘮嘮叨叨地從當初怎麼認識我媽、他們倆幹了多少次有了我、他為什麼要流亡海外,把女人和孩子留在火海裏等等廢話又說一遍,弄得好像臨終前交代後事似的。我也不想聽,很沒意思,我們都知道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論出於什麼原因也沒辦法改變。”

“那陛下有什麼變化嗎?”

“老了,白發蒼蒼,多說兩句就會喘氣。可能是預感到主要召請他了,他這麼做的方式的確像在處理後事,這是我能想到的第二大可能的原因。像他這樣的人必然在乎身後留下來的遺產,正好,我也是必須處理的遺產的一部分。”

“聽起來很奇怪,有點莫名其妙。”

“教皇本來就是個莫名其妙的人,他還請我吃了點心,把我當八歲的小男孩呢。”

這和杜喬想象中的教皇父子見麵完全不同,他設想過很多場景,甚至研究了這父子倆的性格。在杜喬看來,約拿和教皇的脾氣意外地相似,簡直可以說子承父性,這兩個脾氣火爆粗魯、動輒打罵的男人真的要是對上了,不引地震山搖才怪呢。約拿又從來桀驁不馴,不畏權貴,恐怕教皇叫他跪下,他也會昂著頭從觀景殿走出來的。所以杜喬擔心,萬一兩個人硬碰硬起來,約拿肯定處於弱勢。他就這麼揪著一顆心等到了天亮。

“我看著那輛馬車離開,一直順著迦拉路往前走,能看到梵蒂岡宮的頂翎,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眼睛能看到這麼遠,你知道嗎?昨天晚上當月亮移動到西斯廷禮拜堂的上空,兩片烏雲將北鬥星的光芒遮蓋了起來,你從這裏看到過北鬥星嗎?從這個角度看北鬥星和在梵蒂岡的塔頂看完全不同,它不是圓的了,它變成了一顆釘子,釘在我的心上。還有十幾隻黑鳥停在梵蒂岡城牆上,一直站著,像守衛似的,我猜它們都睡著了,我那時候想,我也可以嚐試嚐試站著是怎麼睡著的。”杜喬把頭靠在愛人的肩頭,他其實很疲倦了。

約拿撫摸他的臉頰:“我也沒怎麼睡,梵蒂岡的床太軟了,一點也不踏實。”

“裏麵漂亮嗎?有仆人服侍你洗澡嗎?早上都吃了些什麼?”

“噓,你該休息一會兒,我們都該睡一會兒。睡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