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你來晚了(2 / 3)

三個孩子幾乎從來都是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一起搗蛋,然後一起受罰。父親從沒告訴過左雲非,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和他們一樣如此瘋。這樣放縱的變相保護,很成功的消除了左雲非對於男孩子的好奇和不解,在左雲非的理解裏,男孩和自己的唯一區別就是不能用一個洗手間。

這樣的理解,幾乎已經讓左雲非有些根深蒂固,她從不會覺著和一個男孩子站在一起會不好意思,即使在初中學習了生物學後,她始終還是覺得男孩女孩不過隻第二性征不同而已,為什麼要被劃開距離,分的那麼仔細。

然而,在看見林潤色的第一眼,左雲非卻莫名奇妙的覺得自己臉開始紅了,不受控製的紅了,隱約間她覺著自己和林潤色真的不一樣。也正是這樣的想法,讓左雲非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注意力全數放在了林潤色身上。直到很久以後,左雲非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喜歡,姐姐口中的一見鍾情。

聽見林潤色再一次出聲引起自己的注意,左雲非紅著臉羞澀的回應說:“哦。你好,我是左雲非。”

點了點頭,林潤色並不在說什麼,而是直接帶著左雲非去了公告處找班級,然後報道,找寢室,介紹學校。學校其實並不大,但林潤色是個負責的人,他很詳細的將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都給左雲非介紹了一遍,同時又告訴了她一些高中生應該注意的事情。

期間的左雲非看似聽的很認真,卻其實根本就沒有將林潤色的話真的記下,她隻是一直在想,林潤色的聲音好好聽,在無意間靠近他時,自己總能聞見一股清新的味道,混著陽光的氣息很溫暖。

也因為學校並不大,所以這樣的巡遊很快就結束了,然後林潤色對著左雲非說:“很快就是集合的時間了,你先回教室吧,午飯學校不會強求學生留在食堂吃飯。”

左雲非飄忽著的思緒在意識到林潤色是準備離開的時候立刻聚焦在了一起,下意識的,左雲非就像以前挽留自己的那兩個夥伴時一樣,一把拉住林潤色的衣袖急切的說:“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微微一愣,林潤色“噗”的笑出了聲:“我是高二的學生,和你不同班,當然不一起。”

“那——”左雲非聽見林潤色的笑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別扭的挪開頭,剛想要問那是不是可以一起吃午飯時,一個冷硬的聲音突然響起。

“潤色!”

聲音響起的同時,左雲非感覺到自己拉住的衣袖被快速又不失禮貌的抽離。抬頭看向聲源,那是一個一樣穿著白色T恤,卻是穿著黑色寬鬆7分褲的男生,漆黑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見反射出的光芒。不像林惜辭白皙的膚色,這個男生有著小麥色結實的肌膚,帥氣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就連看向這邊的眼光也是冷冷的。

看著眼前緩步走過來的男生,再一次,左雲非感覺到了自己和他們之間的差異。說不清那樣的感覺是什麼,但是左雲非卻清晰的明白,眼前的兩個男生和自己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至少,讓她隱約間感覺到了不同。男生和女生之間的不同。

冷著臉的男生,在距離左雲非兩人麵前大約一米的地方停下,看著左雲非禮貌的說道:“你好,我是沐雲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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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記憶·琴聲

張洛也是個負責的男生,左雲非在一路的閑聊中得知,張洛本沒有義務留在學校接新生,但是卻因為在學生會裏揪不出個人來,張洛無奈,隻好返校頂上。

但盡管是這樣,張洛還是很認真的幫左雲非注了冊,帶著她找了寢室,逛了學校。N大裏最多的是本地的學生,而左雲非宿舍裏的,正好都是本地生,所以站在空蕩蕩的寢室裏,當張洛提議說出去逛逛學校時,左雲非沒有任何遲疑的答應了。

學校很大,但也很陳舊,一棟棟的建築上都或多或少的存在些坑坑窪窪。張洛毫不在意的對著左雲非介紹說,那掉了一塊牆漆的是某某樓,這掉了兩塊的又是某某樓等等。這期間左雲非聽得很認真,是真的認真,她不僅將樓的名字一一記下了,甚至還記下了哪棟樓哪個角落掉了幾塊漆,被張洛稱之為什麼。

這一路異常的順利,左雲非客氣的回應著張洛偶然的問話,氣氛不顯活躍,但也並不尷尬,平平靜靜的剛剛好。突然,左雲非的腳下一頓。

這是鋼琴聲,來自前方一米樓高的矮建築裏。張洛看出了左雲非的困惑,熱情的提示說,那是學校的琴房,如果左雲非喜歡彈琴,隻要開學是申請個表格就可以。

沒有否定張洛的假設,左雲非喜歡彈琴,她的父親就會彈的一手好琴。不過真正讓左雲非喜歡上彈琴的卻還是林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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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雲辭出現後,左雲非還是沒能將一起吃中飯的邀請說出口,因為她聽見沐雲辭對著林潤色說,回家了,下午再過來上課。

本以為在這麼小的學校裏,一定可以常常遇見林潤色,但是,自那以後,直到左雲非作為高一新生的軍訓都已經結束了,她也沒有再碰見過林潤色。

再一次碰麵是在為軍訓的教官送別順便充當迎接新生的歡迎晚會上。

左雲非經過半個月的軍訓,早變成了一個像是剛從煤窟裏出來的小野孩,但是林潤色卻依舊是初見時那副白皙幹淨的模樣。

左雲非記得自己的父親彈鋼琴時總喜歡仰著頭,微眯著雙眼,他說,那是因為陶醉,陶醉在音樂的世界裏。左雲非問,那是不是所有彈鋼琴的人都會這個模樣陶醉?父親笑著停下彈琴的手,揉著左雲非的軟發說,每個人彈琴的人都喜歡將自己的感情放進琴聲裏,有時是為了讓自己陶醉,但有時卻是希望別人能被陶醉。

看著報告廳前帶著微笑認真彈著鋼琴的林潤色,左雲非想,林潤色的琴聲是為了讓別人陶醉而響起的。溫柔的基調,纏綿的譜線,輕緩的曲聲,聽著能讓左雲非忘記軍訓的這半月裏承受的辛苦和委屈。

一曲結束,報告廳裏安靜的可以聽見兀自的呼吸聲,懂樂的,不懂樂的都忘記了鼓掌隻是安靜的坐著。

“啪··啪··”一聲清脆的擊掌聲在這寂靜的報告廳裏獨自的響起。清脆的聲音拉回了左雲非的注意,下意識的看向擊掌的那人。

報告廳分為三個區,一個是最前方坐著校領導和老師的特等席,然後是後麵一整片學生坐著的普通席,還有一個區,是二樓的包廂區,據說隻有上級領導來的時候,才會開放。

而擊掌的那人此刻就坐在特等席,正對著林潤色的位置。那個人左雲非記得,那是沐雲辭,報告那天和林潤色一起離開的男生。

覺著有些奇怪,這是新手的迎接晚會,為什麼作為高二學生的沐雲辭會在?而且是坐在特等席?好在這樣的困惑沒有維持多久,在眾人反應過來後,那雷鳴般的擊掌聲裏,左雲非前排教官席上的竊竊私語就將它解釋清楚了。

“又是這個孩子,我不懂音樂,可是每次聽他彈,總會覺得身上所有的疲憊都去了大半。”

“是啊,去年第一次聽見後,我還特意回去研究了音樂呢,隻可惜沒那天賦。”

“沒事,這不是還有一人比你更沒天賦嗎?說起來,去年也是那孩子最先鼓得掌呢。”

“是他,我記得,這兩個都不是能讓人隨便忘記的孩子。學校好像就是怕領導尷尬,才讓那孩子今年也來參加晚會的吧?”

後麵的話在越來越激烈的鼓掌聲中變得模糊了起來,不過左雲非沒有覺得可惜,畢竟她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隻是不同於前麵的兩名教官,左雲非卻覺得或許這裏真正聽懂林潤色樂聲的人隻有沐雲辭。

父親曾經和自己說過,當一個人真的陶醉進了另一人的樂聲中時,他的思緒可以跟著演奏者達到同步的境界,演奏者深陷樂聲中時,他也深陷,演奏者隨著音樂緩緩恢複神誌時,他也會緩緩的恢複過來。

報告廳裏的所有人都沒能跟著林潤色的樂聲走出那輕柔的世界,但是沐雲辭卻做到了,所以左雲非相信這裏,真正融進林潤色音樂裏的,恐怕隻有沐雲辭。

這樣的發現讓左雲非微微有些不甘,她懂琴,早在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手把手的教過她彈琴,隻是自己更偏愛數學,不喜歡那樣文藝的儒雅,所以一直沒有好好學。但是相比別人,左雲非覺得自己更有資格談論音樂,可是,今天她發現自己卻和別人一樣沒能融進林潤色的琴聲裏。

不甘慢慢的變成了惱怒,又變成了自責到最後卻又奇跡般地變成了動力。左雲非是個單純的人,她想既然自己還沒到那個境界,那就現在開始重新學。以前隻是覺著看父親彈琴很舒服,但是現在,左雲非卻覺著自己突然就喜歡上了琴,就像喜歡林潤色彈琴時帶來的那種溫暖舒適的感覺一樣。

在後來,左雲非問過林潤色那是什麼曲子,他說,那是他自己創的無名曲,在學校彈奏的也隻是序篇而已。

記得左雲非聽見這話時,很不雅的瞪大了眼,隻是序篇的無名曲就已經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那整首曲子該是什麼模樣?左雲非很想聽林潤色彈完整首曲子,但是每一次林潤色總是笑著拒絕自己說,這首曲子,他隻會彈給一個人聽。有一次左雲非問,那個人是誰?林潤色說,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人。

自己最重要的一個人,第一次聽見林潤色這麼對著自己說的時候,左雲非心理洋溢起的是一片濃濃的幸福感,她很天真的問,會是我嗎?林潤色這時又會溫柔的看著左雲非回答說,傻丫頭,你對我來說本就很重要。

張洛看著停下腳步半閉著眼聽著從琴房裏飄出的樂聲的左雲非,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庸俗。他試著聽了聽那琴聲,可是悲哀的發現自己除了勉強聽出個不熟悉的調來,其他什麼感覺也沒有,然而看著左雲非的模樣,他想那琴聲一定很美,有種對著自己的鄙視感緩緩的爬上了心頭。

琴聲其實並不連貫,相反斷斷續續,聽著有些破碎。左雲非也並不是真的在聽那從琴房裏傳出的琴聲,她隻是回憶起了第一次聽見林潤色彈琴時的模樣。

慢慢的苦澀從胸口蔓延上了眼角,停在琴房門口的左雲非,抬起了頭,將閉著的雙眼睜開,看著蔚藍色的天,努力的讓眼角的淚水回到自己的眼眶裏。

新開學的一天對著自己的感觸竟是那麼大嗎?左雲非有些悲傷的想到。那時還天真的自己,在聽見林潤色說自己對他很重要後,開心的忘記了思考,假如自己對他很重要那為什麼曲子不能完整的彈給自己聽?

努力想要讓自己融進斷續別扭琴聲裏的張洛,終於最後無奈的肯定自己不是個音樂的料子。剛想征詢左雲非是不是可以離開,就看見左雲非努力的在讓眼角的淚水回流,那嘴角揚起的笑容,比起放聲大哭還來得難看。

一下子,張洛的心慌了,他不知道隻是幾聲難聽的琴聲竟能將左雲非感動成這個模樣?還是說因為左雲非是個太過感性的女孩?想想,張洛又很快否定了這種看法,左雲非是數學係的女生,如果她是感性的那早進人文係了。所以,可能真的是殘破的琴聲有著自己不理解的哀傷。

慌亂的摸索出自己口袋裏的手帕紙,想要遞給左雲非,卻發現她緊緊的握著拳。無奈,張洛本著我隻是好意的想法,輕輕的為左雲非拭去微微溢出眼角的淚水。即使感覺到手指下的這個人明顯的僵硬了起來,張洛也依舊沒有停下,直到左雲非底下昂著的頭接過張洛手裏的紙帕,然後微微沙啞的說,謝謝。

之後的瀏覽從開始張洛的滔滔不絕演變成了沉默,氣氛有些尷尬,但是無論是張洛還是左雲非都沒有開口打破這樣的氛圍。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少了張洛繁瑣的介紹,後來的瀏覽速度很快,看似龐大的校園也不過片刻鍾便走到了盡頭。臨散前,張洛很鄭重的對著左雲非邀請說:“我能請你吃晚飯嗎?”

左雲非沒有拒絕,因為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很自然的,張洛接著方便聯係的借口,要走了左雲非的手機號碼。根本沒有察覺到張洛真正意圖的左雲非,沒做任何思考就將號碼給了張洛。她一直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小時候被爸爸保護的太好,後來被林潤色和沐雲辭保護的太好,即使受過傷,她依舊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