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然對於吳小年對他沒排斥很是開心,也很看好這份友情的前景。
吃著吃著吳小年打起了噴嚏,也慢慢咳嗽了起來,李卓然沒太在意,隻是給她拍了幾下,以為是吃山芋噎著了吧,李卓然說年年你慢點吃。
大概也是有點噎著了,吳小年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也因咳嗽而通紅,持久的咳嗽引來了李媽媽。
李媽媽趕緊拉起吳小年撫mo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又讓李卓然去端點水來。
吳小年喝了水好多了,笑笑的抬起頭對李媽媽說:“李媽媽,你對我最好了。”
李媽媽心酸得默默無語,她知道吳小年的媽媽早就不在了,爺爺也剛去世,她爸爸一個大男人基本不管她,奶奶更是不待見她,現在真成了沒人疼的孩子。
喝完水大概也到中午了,李媽媽留吳小年吃飯,吳小年搖搖頭還是回家了,並且說好,下次再來找然哥哥玩。
回到家裏又是被奶奶一頓罵,一大早死哪去了?
吳小年默然,低頭吃著午飯,長長的劉海蓋住了膠布,不時地發出咳嗽聲。吃晚飯覺得渾身沒力氣,忽冷忽熱地,就爬上了床。
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見媽媽的微笑,吳小年其實對媽媽一點印象都沒有,兩歲的孩子是沒有那麼多記憶的。但吳小年就感覺媽媽是特別溫柔,愛笑的女子,待在她身邊是可以安心地,可以撒嬌地,可以汲取到溫暖的。吳小年第一次有了思念媽媽的感覺,媽媽如果你還在,我是不是也會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可以吸取媽媽的溫暖?
吳小年是被自己的咳嗽驚醒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咳得撕心裂肺,咳得腦袋發麻。爸爸許是聽到自己的咳嗽聲了,進屋來問吳小年怎麼了,吳小年說不出話。
爸爸背起吳小年往小姑姑的診所走去,小姑姑嫁在隔壁村,要過一條河,或者繞很遠的路。春天來了,河裏漲滿了水,冬天的土堆已經不能走了,爸爸背著吳小年一腳深一腳淺地淌了過去。吳小年趴在爸爸的背上勒緊了爸爸的脖子,爸爸的背寬寬的趴在上麵真溫暖。
夕陽西下,晚霞的餘暉灑滿了整個河麵,爸爸背著吳小年安靜地走著,沒有講一句話。河麵上長著不是很高的蘆葦,隨風輕輕搖擺著,低吟著隻有他們自己聽得懂的歌曲。那麼多的蘆葦作伴,大概不會那麼孤單吧?
一直一直,吳小年都記得那個迷迷糊糊中的場景,金黃的晚霞,照的河麵耀眼得很,恍惚中那頭小河似乎很長很長,沒有盡頭,是以長大後的吳小年一直喜歡黃昏勝於清晨。
姑姑責怪了爸爸好久,嗓門那麼大,左鄰右舍都聽見姑姑的責問聲。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孩子是在寒冬臘月生的,能受涼嗎?小時候差點沒折騰過去,現在不想她活了是不是?既然不照顧她,幹脆讓她自生自滅算了,省的這小可憐活的那麼可憐。你也說說媽,不要一天到晚隻知道打牌,好好帶帶小年,好歹也是她的孫女,養兒帶孫,不帶小孩她想幹嘛?…”
“媽那麼重男輕女,指望不了她。”
“哼,老古板。二姐結婚的時候想要家裏的一塊紅色的棉布做件新衣服,死活不給。二姐哭著嫁人了。怎麼有這麼狠心的娘,看她幾個兒子到老了就孝順她了,不待見女兒,怎麼一生下來不掐死算了。”
姑姑每次對吳小年談起小時候的事情,都會夾雜著對奶奶的埋怨,雖然如此,姑姑仍是奶奶七個小孩中最孝順的一個,隻是嘴巴厲害罷了。
每天傍晚吳小年的爸爸都會背吳小年到姑姑家打針,姑姑怕治不及時會轉為肺炎。吳小年不喜歡吃藥,寧願打針受痛,姑姑覺得這個小孩子很奇怪。吳小年後來對李卓然說,其實自己是想每天趴在爸爸的背上和她一起去姑姑家,爸爸從來沒和吳小年那麼親近過,有爸爸背了,吳小年再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孤單的孩子了。
連續打了一星期,吳小年終於好了,但屁股也因打針而腫了起來,走路像個小瘸子,被小夥伴們嘲笑了好幾天。
春天的蘆葦花還沒有散盡,李卓然會讓他爸爸用紙給糊一個大風箏,綁上插秧用的線繩,拉著吳小年去蘆葦塘旁邊的茅草地放風箏。
李卓然總是讓吳小年拿著風箏往前邊跑,他自己則拉著線繩往後邊跑,邊跑邊放繩,吳小年跑的速度不快,偶爾還會絆倒在茅草地裏,茅草絮被壓飛一片一片,有的會往吳小年的鼻子裏轉,很癢很癢,然後吳小年就趴在茅草地裏打噴嚏。
“小年你真笨,拿個風箏都能絆倒。”
“然哥哥,這裏有個小土堆才把我絆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