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勇氣一點好不好!”林子葉子葉拍拍鐵門,“我們在這個學校裏從來就是三個人一起的,現在,你要我們之間隔著這個鐵門了嗎?來吧,這並不難,隻要你肯做,你也可以過來這邊的。”
是嗎?隻要我願意,我也可以嗎?
五分鍾後,我吊在了鐵門的另一邊。
“元文箏,跳下來!”林子葉子葉在下麵叫著。
我望著那高度,先前辛苦的翻越已用光了我所有的氣力,此時隻覺腳軟。手上更是死死的抓緊門上的鐵條。
“你可以的,元文箏!”林子葉子葉不停地為我打氣。先前也是少不得她一個勁的指點,我才真有可能在林子葉的幫助下翻過來。
“跳吧,我會接著你。”林子葉見在門上勸說無效,索性先跳了下去,在地上朝我張開雙手。
我仍是不敢,隻放了腳下去,用手抓著那鐵條將自己慢慢吊低。
“元文箏,放手!”林子葉已經抓住了我的小腿肚。
我閉上眼,鬆手。
腳踩在實地,我在林子葉懷裏。
我的背脊緊貼著林子葉的胸膛,他的手緊緊的圈著我,氣息吐在我的耳際。
閉著眼的我失了神,耳中聽不見其它,那“怦怦”急響的聲音,分不清是來自於我,或緣自於他;辯不明這聲音的起源是因為方才的緊張,還是我們的靠近。
“安全著陸。”林子葉子葉說,聲音不聞興奮,反有淡淡傷感。
睜眼,看見林子葉子葉唇邊苦澀的笑。
抬頭,入目是林子葉俯視的臉,背了月光,依然瞧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這麼久以來,我都刻意不去想林子葉和林子葉子葉之間的事,一徑地讓自己沉迷於與火雲飛的友誼間,直到現在,我隱然覺得,他們之間,或許並不如我當初料想的那樣一帆風順,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在我的刻意忽略下被我錯過了。
寂靜的校園裏,我們三人牽手而行。這個校園記載了我們共同走過的十一年,每個角落,似乎都還殘留著我們昔日的影子,好像隻須一個隨意的回眸,就能再看見我們三人仍在某處,相親相愛,不分彼此。
我們先到小學部。
小學部是棟六層大樓,一年生在一樓,二年生在二樓,以此類推,我們便是在二樓的課室與林子葉相遇的。三人立在當初的那間課室外,林子葉子葉指著其中一張桌。
“二年級時,我就坐那個位子。而元文箏,就在前一個位子,那裏。在林子葉來以前,元文箏旁邊的位從來都是空著的。後來有一天,林子葉來了,我記得,當時林子葉就站在那裏,”林子葉子葉又指指講台一角,“林子葉,那天的你,衣服白得不像一個小孩子該有的,站在我們中間,就和元文箏一樣搶眼。”
“林子葉子葉,我承認我小時是很乖,但怎麼樣也用不到搶眼那個詞吧!”我覺得氣氛怪異,訥訥開口。
“元文箏,你倒是從不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呢。”林子葉子葉輕笑。
是麼?我不語。如果我真有與眾不同的地方,除了一副亂真的男孩模樣,除了這別扭愛逃避的個性,還會有什麼呢?
“林子葉,那你知道元文箏的與眾不同嗎?”林子葉子葉輕問,視線未曾離開課室。
“你是指她身上的那種寧靜和永遠的自得其樂嗎?”林子葉的視線亦擺在課室內。二人此時的交談,就好似我不在他們另側一般。
“你果然是有注意到的。”林子葉子葉這樣說著,聲音飄忽在樓中。
三樓。
“我和元文箏,好像都是從這一層開始轉變的呢。”
“我記得,你們小時候喜歡留一樣的發型穿一樣的衣服。那時你們都剪著厚厚的瀏海,頭發齊著耳根。隻是你愛動,頭發總是亂糟糟的,衣服也總是汙了幾塊,不過三年級起,你就和元文箏一樣是個整潔的女孩子了。”
“元文箏也是從這年開始慢慢地會跟其他的同學說話的。”
我怔怔地跟在那兩人身後,插不上話。他們像是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不斷地交流著各自的記憶,如果不是林子葉握我的手一直那麼緊而有力,我會以為他們已經忘掉我的存在了。
四樓。
“那裏,元文箏曾在那裏跌過一大跤的,當時留了好多血呢!”
“元文箏還沒哭你倒先哭起來了,還大喊著老師快來啊,老師快來啊。以前你自己摔著了卻從沒見你哭過。”
“那是因為我從不會像元文箏一樣會摔到血流得到處都是啊。元文箏從小就不爬樹不滑樓梯,怎麼同我這個野丫頭比?那次流那麼多血,光想也知道痛死了!到現在元文箏的膝蓋上都還留著疤。”
我默然。還記得,林子葉子葉那時臉上爬滿了眼淚,一邊大叫著老師,一邊拚命地問我“元文箏,痛不痛?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