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郡主好是筱潔應該的,郡主記得全吃完哦。以後,筱潔就天天提郡主做飯,一直做到把郡主的身體養的棒棒的時候,好不?”
“一定一定啦~”饕餮了一頓,酒足飯飽。楊宣正好也到了致爽齋,掀開珠簾,一福身,卻瞥間正在收拾碗筷的筱潔。看了一眼菜色,不由得一蹙眉。
“楊宣,這是筱潔特地為我做的,恩,內廷司那邊你不要說哦。”這事,要是傳到太後耳朵裏,筱潔難免要一頓責罰的。
“恩,郡主這恐怕不妥。”楊宣,神色有些閃爍,想必也是思慮過慎了吧。
“楊宣好了啦,沒關係的,坐下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的。”楊宣還想說什麼,卻被我給拂了過去。筱潔默默的在旁收拾著,站起身衝我笑了一笑。
信手站到窗欞邊,楊宣跟在身後,也沒落座。靜靜的站在我身旁,等待著。
“楊宣,給我說說當今太後吧。”
“郡主,隻問這個?”
“恩。”
外麵飄起了蔥蔥細雨,皇城籠在一片煙雨之中。盈滿庭院,小小雨淅。楊宣在我耳邊,徐徐道來。沒有不由得越蹙越緊,手也越來越涼。
“之後的事,郡主就知道了。”楊宣的話還在耳邊盤旋,徘徊。字字鑽心,楊宣已經很小心的遮掩了,我卻還是聽得手腳冰涼。
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總也無法入睡,感覺心中有一團火簇擁著,在燃燒,在叫囂。他們,他們居然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什麼叫眾所周知,什麼叫由來已久,什麼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現在,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卻隻有我還在這裏霧裏看花。
難怪楊宣在我見太後之前之後都不肯說明,他深知我性情,自然也不會跟我挑明。
如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清楚了,下一步呢?
朝歌,還是中宮?兩者看起來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事實上我又全都牽連在裏麵。懊惱的拉開帷帳,赤腳走到廳中。腳底傳來一陣涼意,我卻沒有絲毫回去的意思。
隻是焦躁的來回的踱步,無所適從。這樣的日子,真的再也受不了了。誰能帶我離開,隻要離開這裏就可以,再苦的日子我都能忍受,就是忍受不了在猜忌,陰謀中度過殘生。為什麼我不要什麼,就偏偏要來什麼?
那些個愛我的人,都去哪了?口口聲聲說著如何如何愛我,怎樣怎樣愛我。我心裏的苦,我心裏的疼,我心裏的哀,我心裏的怨有誰能懂。想尖叫,卻發現自己連叫出口的勇氣都沒有了。頹然的躺到地上,感受著全身的冰冷。
至少這地麵是真實的,這寒意是真實的,我的要求很卑微的,隻要一份真實就夠了。霍然起身,來到妝台邊打開內置的一個暗閣,取出裏麵的匕首。
匕首打造的很華麗,鞘身點綴著幾顆穗狀的寶石,每一顆都精雕細琢,煞費苦心。即便是在這未著燭火的暗夜也顯得璀璨耀眼,然而刀刃卻閃著截然不同的肅殺。冰冷,刺骨。刀鞘是一襲華美的袍子,裏麵的刀刃才是他的本質。
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手腕處輕輕的漾著,許久,許久,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嗤笑出聲,黑暗中極力壓抑著笑意,卻還是忍笑眼角溢出淚意。
莫似水啊,莫似水,你還有臉在這裏怪其他人。
喏,你不是想逃麼,機會不就在你眼前麼。終究還是你自己下不去手而已。怨了這麼久,怪了這麼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的輕輕一刀,你也下不去手,無怪乎各個都要把你當陀螺耍了。
莫怪,莫怪,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頹然的將匕首原樣送回了暗格中,蹣跚的走向門邊。打開宮門,這樣的雨夜,卻是深邃不見底。四周靜謐一片,隻聽見小雨淅淅瀝瀝的聲音。深秋寒夜,我隻單著一身的雪紡紗裙,寒風拂麵,細雨澆灌。靠在紅漆的盤龍柱上,感受著這份冰徹透骨。
思緒漸漸平息,隻留一寂寥充斥其間。
昔年,玄京的煙雨裏,凝眸所見,是你眉宇間清風儒雅的笑意。
此去經年,嫣然回首,卻隻得一身的悵然。
是不該,也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