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帝的回應(1 / 1)

我的生命到了終結的時候。年輕的主治醫生告訴我晚上將為我安樂死。

我在這個病房住了5年,本應是花季年華一般的17歲,本應是最適合奔跑的年華,然而陪伴我的隻有這不知名的注射液體,還有那總是讓我發癢的心電監護用的電極。我多次想把那個讓我惡心的鼻飼管拔掉,然而這都不是我能決定的。

如今這一切終於有個了斷了。

隨著我一次摔倒入院,我從醫生口中聽到肌萎縮側索硬化這樣的名詞,我對此並不陌生,因為我的母親就是死於這個病,後來更多的人從霍金和冰桶挑戰中對這個病有了更多的認識。

現在的我失去了語言能力,行動能力。而屬於我的結局就是在這周內在一個沒有預兆的時間上,因呼吸衰竭而死。

與他同住一個病房的隔壁床老王,早上蓋上了白布送到了停屍間去了,我很清楚那也會是我的結局,然而我並不接受。

我還不想死,我還要看看這廣大的世界,我還沒化為光和熱。

人的意誌就像橡皮筋,它常常告訴我們這還是它的極限,但是它總會在你最信任的時候崩斷。有時我也會想不如在我頭上來一槍,也比現在這種死法要來的人性。

這是一個與平常無異的一天,醫生在與護士調情,以致與護士沒有及時進來為我換掉早已空掉的液體,我的手有點疼,因為針管回血。

風依舊是我最親密的好友,窗簾與樹枝提示它的到來。它與我親密交流。他告訴我如今外麵的人們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天,樓下的包子店有了新口味,市政有了個新工程。

上帝似乎響應我的號召。,夜深了,原本沉睡的醫院,突然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我驚醒後,認真去聽,除了廁所水龍頭的水滴外,格外寧靜,整個城市似乎停電了,窗外沒有投進高光,連車輛轉彎的燈光也沒有。房間內隻有應急燈正在忽閃忽亮。我努力看向走廊,我透過門縫看到護士倒地的雙腳,那門上的小窗。

窗上的剪影顯示出一個怪物的輪廓,它正在啃食那個護士,它咀嚼的聲音讓人發寒。應急燈息滅。

待燈再亮起,那個怪物已經入房間,它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我,

在牆上的影子也隨著增大而變得猙獰。下一次燈滅燈亮之際,它更近,下一次燈亮,竟找不到它的蹤影,我環視四周。

在我驚訝間,它突然從我腳下躥上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它的麵孔,我便在它的撕咬下,失去了意識。

那個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一天,夕陽為整個沙灘鋪上了金子。5歲的我沙灘上奔跑,感受著沙子在腳後的一次次飛揚,空中回響著我朗朗的笑聲。母親帶著攝影機記錄一切。

母親一次次把投影機的焦點定在我的咧得最開的笑臉,皮膚上的淚水。滿是沙子的腳。還有一次次啪向我腳踝的海浪,母親看著我漸走漸遠,母親朝著我叫道:約翰別跑太遠。約翰。

我朝著母親做著鬼臉,嬉笑著不願停下腳步。

如今,隨著我的眼簾慢慢打開,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房間,房間裏安靜得隻聽到心電監護儀的嘀嘀聲,這是天堂嗎,一切其實並沒變化,但是聽說人死後,所到的世界會不慌不忙現實一樣,人們還是要麵對同樣的環境,同樣的生活,同樣的煩惱。

就猶如我的身體,我的眼睛能看,能動,我的大腦能感應一切感覺,但是我卻不能控製它。我很清楚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嚐試著呐喊,然而我的嘴艱難地微張,卻沒發出聲音。

我嚐試著下床,神奇的是我可以活動了我的身體,就像做夢一般,但我脖子上的疼痛又提醒我一切那麼真實。我看著我放在訂外的腳,我活動著腳趾,感覺著腳趾之間的摩擦。我異想天開地假設,我是不是可以站起來,雖然感覺陌生,但果然我站了起來。我行動緩慢,蹣跚搖晃地走到了鏡子前,我被子眼前的幕嚇到了,這完全不是一副活人的臉,

麵無血色,眼神呆滯,發紫的唇齒,深深的黑眼圈。麵容憔悴。脖子上被咬的傷口已結痂成為腐肉。眼淚從我眼角落下。我哀嚎著,但是聲帶卻傳過來可笑的聲音,我說不了話。

這個時候,走廊傳過來了吱吱作響的尖銳之聲。正朝著我接近。有東西正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