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青鸞歎息著,也不知道她在歎息什麼。
等洛炎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看見的,是熟悉且陌生的房頂。熟悉是因為他上次清醒過來看到的也是這個房頂,陌生是因為洛炎才隻在這個屋子呆了一天。
“這是...怎麼...一回事。”洛炎覺得自己腦袋暈乎乎的,他努力回想著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段記憶。
“洛炎啊洛炎,我該怎麼說你才好呢?”青鸞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打斷了洛炎的思考。
“別想了,你半路上傷病複發,倒在了森林裏,差些就被豺狼給吃掉。還有,我又救你一命。”青鸞隨著聲音步入洛炎所在的這間房,看到他正捂著腦袋,對洛炎如是說。
聽到青鸞最後加上的“又救你一命”,洛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許...我該先還清恩情?洛習想道。可複仇的烈焰卻正在燃燒著他的內心,這想法很快便被烈焰吞噬,並消化為了為複仇服務的想法。
也許...我該配合好她,待身體恢複完全,再自行離開,反正這恩情是肯定要報的,又不急於這一時,複仇優先。洛炎在複仇烈焰的影響下,如是想。
在洛炎再次被青鸞撿回來的三天後,洛炎實施了第二次逃離。其實洛炎身上的傷病在被撿回來後的第二天就基本恢複了,但洛炎在這裏留了個心眼,他故意裝作老實配合治療,毫不為複仇所急迫的樣子,在又兩日後的夜晚,洛炎再度踏上了複仇的道路。
是夜,涼風習習,屋外,蟬鳴不止。
隻見洛炎還是穿著那套破破爛爛的行頭,連個包裹都沒有。他就這麼匿著身子,彎腰勾背,悄悄打開竹屋的小門,躡著腳步,走出他已經生活了三日的竹屋。待有段距離後,洛炎轉身朝竹屋一抱拳,輕聲道: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無奈在下還背負著滔天血債,必要叫那些畜生以血償還。不過姑娘放心,日後在下若是大仇得報,在下必然鞍前馬後,終生服侍姑娘。”
“我不要你終生服侍我,”青鸞的聲音從洛炎身後傳來,嚇得洛炎一個激靈,“也不要你對我鞍前馬後,你倒是好生在我這活著,修煉有成了,再報你的大仇也來得及。你的仇人還會因為怕了你而躲躲藏藏不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臥薪嚐膽,方能苦盡甘來。”
“十年不晚?又是十年不晚。”洛炎轉過身看著青鸞,他已經感覺不到臉上的表情了,因為扭曲的表情已經使他臉上的肌肉麻木,“去他媽的吧!”
青鸞真沒看到過,上一世,星雲雖然經曆磨難,他狂過,瘋過,絕望過,失望過,但從來沒哭過。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整個人趴在地上,用自己尚還弱小的拳頭捶擊大地,用自己少的可憐的淚水,想要淹沒這個世界。青鸞一時有些慌了神,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好像...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和星雲遇到的時候一樣。隻是那時有星雲在,他會說:“我來。”而現在隻有她一人了。
夜空繁星點點,與彎彎的明月,共同照亮了田地間的竹屋,還有竹屋前的兩人。
青鸞站著,洛炎跪趴著。良久,青鸞才發現洛炎沒了生息,她一時間也慌了,她怕洛炎自殺,她怕她又要找不到星雲。所以青鸞趕快蹲下,將手置於洛炎背上,一股靈力侵入洛炎體內,感受著靈力的反饋,青鸞鬆了口氣,洛炎隻是因為情緒劇烈波動暈厥過去了而已。
於是青鸞釋放靈力,托著洛炎,走向那竹屋。
“星雲,他們說我們有罪,我們,犯了什麼罪啊。”熟悉的聲音,洛炎知道,自己又做那個怪夢了。說來這女性的聲音他不是第一次夢見,但還是第一次覺得熟悉,還有些別扭,好像這聲音不該如此無助,而該是冷冷清清的,毫無波動才是。
“何為罪?情焉?愛焉?”又是那個人,那個癲狂的,肆意的人。洛炎突然有些羨慕這人,盡管這人似乎被定罪,被抓捕,最後還上了刑場,但洛炎有些羨慕他,因為他是這麼的肆意與自由,那人道,“青鸞,我們無罪。”
“可,他們什麼抓我們啊?”青鸞?這麼一說,洛炎才反應過來,這是青鸞的聲音,隻是這無助的模樣卻與洛炎這幾日看到的那個女人不一樣。
“因為他們有罪。”那人聲音又與自己一樣,洛炎似乎知道那句“你與我一故人很像”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