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再冷,也冷不過心冷。
幽雪原在極北之地,終年飛雪,永無止盡。這裏,就是寒曦出生的地方,雪狼一族的故鄉。每年月亮變紅的時候,寒曦都要由北向南,踏過幽雪原,穿過挽魂城沙漠,然後去溟蒙山找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久,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了,她已經想不起找那個人的因由,僅僅隻是想見到那個人。踏過太多次雪原,穿過太多次沙漠,就會慢慢覺得,冷與暖的差別,也不過如此而已。
才進沙漠不久,憑借著狼的本能,寒曦便發現了那個黑袍女子,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冥歌。寒曦一路上遠遠地跟著她,直到冰冷的藍色火焰衝天而起,她認得那火焰,那是隻屬於幽雪原的冰冷烈焰,寒曦不想再顧及什麼了,直衝到了溟蒙山腳的那個小村落。
藍色的火就像洶湧的海,肆虐著支離破碎的小村落,略顯朦朧的火光裏,隱約看到了那個人,寒曦還未喊出聲,那人就化成冰,然後碎裂成空中的飛塵。
冥歌才離開不久,寒曦追了上去。冥歌察覺到身後的人,她便停下了腳步,寒曦也停了下來,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保持著百米的距離。冥歌淺淺地側過頭,寒曦看不到她的眼,隻覺得冥歌似乎在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自己,這樣的靜默,隻持續了一小會,直到冥歌想要離開。
“你殺了他!”
寒曦的語氣裏有憤怒,有仇恨,有痛苦,也有悔恨,這些感情,冥歌都感覺得出來,她是夜的族人,而人,在夜裏是最脆弱的。
不知為何,冥歌看到了她,聽到她說的話,身體就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黑色的長袍,無法將她內心的脆弱隱藏在黑夜裏,哪怕她是夜的族人,她現在隻想回永夜城,然後將自己埋葬在更為深邃的黑暗裏。她轉身,擦過寒曦的肩,然後按照來路返回。
“我看到了,是你殺了他!用他送你的冰炎之照!”
冥歌頓了一下,然後微微側過頭,望向來時的路,寒曦隻看到她飄揚在兜帽外的白發和半邊蒼白的臉,冥歌仍沒說什麼,隻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當冥歌的左腳剛剛踏出一步,覺得背後一陣冰涼,一把蒼白的骨劍由後背貫穿她了她的身體,鮮血在白骨上繡出了一朵朵鮮紅的花。
“.蒼......蒼骨.....”
冥歌到了嘴邊的話被喉頭湧上來的血給逼了回去。
“沒錯,是蒼骨劍,月狼一族的劍!你可知道?蒼骨劍與冰炎之照是月狼一族與雪狼聯姻的信物?是隻屬於我與他兩個人的信物!”
冥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過。
“他......不是我殺的。”
冥歌沒有回頭,隻是將黑色的長袍裹得更緊了一點,而寒曦手中的劍與冥歌後心的距離已容不下一根頭發了,寒曦的手在抖,劍也在抖,她靜靜地看著冥歌消失在黑暗裏。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還手!
“啊!”
寒曦抱著扭曲的臉發出了幾近瘋狂的喊叫聲,驚起了林間的鳥獸。
空中的月,愈加紅豔,月光就像溫熱的血液,穿過林間的縫隙斑駁地灑在厚厚的一層落葉上。萱夜斜著頭瞅了瞅窗外聽了一會,她想,是不是又有人遇到什麼危險了,已經很多天沒去村子裏看了,應該偷偷回去看一眼才放心。
萱夜掌燈推開木門,順著林間小道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雖然有紗罩著蠟燭,可燭火還是在風中搖搖晃晃,好像快要滅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