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含苞(1 / 2)

時光飛逝,物換星移。在人生的道路上,時間的河流中我愈發覺得自己不過是世間的一粒栗米。如今,年過三旬,在妻子的提醒下,我覺得自己是該記些什麼了。這是關於一個我永世難忘的女孩的故事,是她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情,她給了我太多的第一次。

——題記

我的家在西南地區的一個小村。村中百來十口人,均沿著一條小河安居。我們家在村裏算是富裕的,家舍是一座古宅,時間長了屋頂的白牆都被煙熏得漆黑,木頭的紋理早被埋到了油煙之中。屋外有兩顆高大的石榴樹,那是祖父年輕時便種下的。變天時,那樹便似兩火把,火紅的花兒將翠綠的葉兒完全遮掩,在風兒的輕拂下那絲絲花瓣便開始在風中掀起浪兒,帶起漩渦。屋外還有一道編做一個個菱形的籬笆,與其他人家裏的籬笆比起來,這可詩意多了。聽聞這是已故多年的姑媽編的,她是位東洋女人,相傳RB多這樣的籬笆,可惜我至今未去過RB因此並未見過那“RB籬笆”。

我是家中第三個兒子,父親在我出生半年後就去世了。大哥多年在外淘生,二哥帶著二嫂在家中操持家業。在我十歲後,母親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一年後便常臥在家中的臥室裏靜養身體,隻是不時做些女紅。在我十三歲那年,曼宜來到了我家,同十三歲女傭葉子一起在家中幫忙打掃以及照顧母親。董曼宜是鄰村的親戚,她比我大兩歲,實際上隻比我大一歲零兩個月。我的故事便是從這裏開始的,那段被人遺忘的純潔戀情。

那時,我正準備上初中。由於她來了,生活也增添了一份樂趣。曼宜個頭不高,有一張白晢的鵝蛋臉,黑發如潮水般傾瀉下來。她生性活潑,但又基本不應人邀約,卻不因此惹人生厭。

董曼宜與我非常要好經常說要打掃客廳或廚房卻跑來我書房瞧瞧我,說要來打掃窗戶,卻來與我玩玩。她還說想要和我一起上學,時常讓我教她寫字。但我總是嫌麻煩而拒絕,於是她又用雞毛撣子報複我,然後調皮的逃開。

當時我和她並沒有什麼邪念,當然,我們從未有過邪念。夏風親吻著世界,我時常會站在那兩棵石榴樹下享受著陰涼,等待她的到來。每當這時,我便會猜想,她到什麼地方了,是不是又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美景,又想會不會遇到了什麼麻煩。當她沒來的那一兩天裏,我又會下意識的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鄰村。我經常自嘲的想:“什麼嘛,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去找曼宜嘛。”

盡管我們都很純真,但母親也會對曼宜說道:“女孩子家,別老往林華的房間裏竄。”不過母親訓誡她時總是很溫和的,因為母親很疼她,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因此這樣的訓誡對曼宜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不過半個時辰,她便又跑到我的房間裏來了。

村裏有時來了戲幫或是來了說書的又或是村裏集會、辦慶典等總會有人約她出去,但她總是笑笑,將所有邀請回絕掉,然後趁村裏的人都出去時來找我玩。因為,她並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地方,反而喜歡和我一起安靜的聊天或盡情的歡笑。我也不喜歡那樣的地方,也一樣喜歡和她在一起。很奇怪,不知為何,我總希望她能避開別人的目光,不去那些熱鬧的場所。當她笑盈盈地說:“我一點也不喜歡那麼熱鬧的地方。”時,我不禁倍感安心。

每隔兩三天,我都要去大理城為母親抓幾味藥。每逢此刻,我總想叫董曼宜與我一道去。但大理城離村子足有十餘公裏,如此翻山越嶺定會累著她,於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棄了這個念頭。一個人的路程是孤獨而漫長的,每當我望向遠方時,眼前總會浮現出她穿著白色青花短衣,腳踏白布鞋的身影。後來,我才聽說,曼宜每次都會在傍晚時爬上山坡向遠處眺望。家人總是取笑她,但她卻紅著臉說道:“他是弟弟,我是姐姐自然要關心啦,看看嘛。”盡管她這麼說,但家人仍在背地裏取笑她。

女傭葉子很討厭曼宜和我黏在一起,便對人說:“董曼宜明明比林華大兩歲,卻老往林華屋裏鑽呢。”這話漸漸傳到同村幾個愛胡鬧的人耳裏,謠言便由此蔓延開來。

一天,母親很嚴肅的將我們叫到她的臥室,意味深長道:“你們兩個十三、四歲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也不注意點。特別是你,曼宜。作為姐姐,怎麼一點都不懂事,以後別沒事就往林華房間裏竄了。”曼宜聽後,紅著臉低下了頭,不斷低聲稱是。但我問心無愧,忿忿不平道:“媽,我和曼宜又沒做什麼錯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怎麼能這麼說。”本來我是不會頂撞母親的,但,見曼宜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令我不禁有些慍怒。若換做平時,她一定會撒撒嬌讓事情就這麼過去的。

母親聽後,捋了捋長發,親切的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們是清白的。但人言可畏,你們還是注意些為好。”母親說完便讓我們出去。臥室門口,二嫂用譏諷的眼神看著我們,弄得我們渾身不舒服。

自從那次以後,我和曼宜的關係發生了變化。曼宜漸漸不來找我玩了,她每次打掃完客廳總是避開我的書房,就算進房間裏來聊天,也是草草幾句便匆匆離開。我慢慢察覺到,曾經無話不談的兩個人之間築起了一堵牆,一堵難以看清形體的牆。那段時間裏我曾被寂寞包裹,我們的純潔愛意被貼上了不潔的標簽,我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天真無邪的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