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知道,流竄躲藏在曾經的買家家裏畢竟不是個事兒,離開這個國家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趙龍和金醫生還不一樣,他明白在沒有幫手幫忙的情況之下,單憑自己是根本沒有辦法在警察的圍追堵截之下偷渡出境的。何況以他的身份,即便離開了這個國家也有可能被遣返回來,再者他已經過慣了大手大腳的生活,與其身無分文的潛逃而去,他寧可選擇死亡。
所以他需要一個幫手,他需要一個能幫他逃出國境,同時又能維持他在國外優渥生活的人。
趙龍坐在偏房窗台上,隔著髒兮兮的玻璃看著暗淡的月光,與他隔著一間堂屋的正臥裏,斷斷續續傳來男人的叫罵聲和女人的哭喊聲,過了七八分鍾,聲音消失了,趙龍忽然開口叫道:“老肖,你過來。”
小老頭趿拉著鞋提著褲子,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幹啥?”
“你明天去一趟恒飛地產,找王總,就說我想和他見一麵。”
小老頭露出驚詫的神色:“哎喲,那個是個有錢人,怎麼能見我呢?”
趙龍揉揉自己的頭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名片上的人正是恒飛地產王振忠。他將名片遞給小老頭:“你拿著這個去找他,門衛會放你進去。”
小老頭接過名片,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然而他並不識字,不知道這張小小的卡片意味著什麼:“然後呢?我跟他說什麼?”
“什麼都不用說,你跟他說我要見他,他就會跟你來。”
次日天明,恒飛地產總經理辦公室。
小老頭求饒:“他他他說讓我帶你去見他,我我我的媽呀,這事兒真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個剃著光頭戴著金鏈子,一臉橫肉的大胖子掐著小老頭的脖子把他掛在了牆上。小老頭兩隻腳完全離了地,像隻兔子似的撲騰起來:“這個王八蛋害我幹什麼,求求你啦大老板,這事兒真和我沒有關係!”
王振忠向他身上啐了一口:“他媽個兔崽子,還敢來找老子?老子讓他辦的事兒一點兒眉目都沒有,我這都等了多少天了!”
小老頭本以為王振忠和趙龍是朋友關係,說不定自己來通風報信,還可以得到一些酬勞,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是仇家!他拿著名片找到總經理辦公室來,甫一見麵就被打個半死,真是冤枉極了!於是他立刻把趙龍供了出來:“那個王八蛋這幾天就住在我家,您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找他本人去,我帶您去!我真跟他不是一夥兒的啊!”
“你不說我也要去找這個兔崽子,拿了老子20萬說沒有就沒影了,拿老子當冤大頭了是吧?我不管什麼警察抓他,就算是閻王爺抓他,他也得把20萬給老子吐出來再去死!”王振忠放著狠話,甩手把小老頭扔到了牆上,然後扭過頭,對著身後看熱鬧的一眾打手說道,“叫弟兄們都過來,我今天打不死這個王八蛋!”
小老頭捂著自己的臉,委委屈屈地擠在一眾大漢之間坐上了豐田霸道的後排座位,他揉著自己被扇紅的臉,嘴裏嘟囔:“這真沒我什麼事……”
大隊人馬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這所小小的農村。也不知道王振忠是看著哪部黑社會片兒學習得馭下經驗,這些打手一律穿著黑襯衫黑褲子黑皮鞋,就差把黑社會三個字刻在自己臉上了。他們才一闖進了院子來,就叮叮咣咣的踹開了門,砸碎了玻璃,掀翻了簸箕,踢翻了醬缸,砸碎了狗窩,踹爛的雞棚,要說抗日戰爭時期小鬼子進村也不過如此了。
等把院子砸了個七七八八,王振忠才夾著小黑皮包,晃著他那粗大的腦袋從豐田霸道裏走了下來,踩著企鵝一樣的步伐搖晃進了院子。他身材又高又壯,而小老頭家的房門又窄又矮,差點兒把王振忠擠死在門框上。王振忠肥鼓鼓的肚子卡在了門框中央,他不得不收腹提臀,足下用力,硬把自己擠進了門裏。他脖子上這一串金鏈子刮在了門鎖上,隨著他用力擠進來嘩啦啦散落一地,他條件反射性的想彎腰來撿,結果卻發現自己胖得根本彎不下腰,好在有眼尖的小弟利索的替他收攏起斷裂的金鏈子。
王振忠咳嗽了一聲,假裝沒有遭遇到這樣尷尬的事情,繼續往屋裏走。
此時趙龍就坐在裏屋的炕上玩手機,看見王振忠走進門來也不著急,抬頭等王振忠進門和自己交涉。然而王振忠看了看前方比大門還要矮、還要低的裏屋門,心裏不禁咯噔一聲,立在原地不前進了。
他便站在廚房裏瞪著眼睛發狠話:“小王八羔子,你給我滾出來!”
趙龍的臉色沉了一沉,他最討厭別人對自己出言不遜,然而眼下是他有求於人,還必須收斂起性子。趙龍關掉手機放回口袋裏,慢悠悠的跳下炕穿上鞋,踱步走出來和王振忠相見。
然而他剛剛站在了王振忠的麵前,就被這位暴發戶手下的小弟一腳踹翻在地上。與此同時,其他的打手也從屋子裏把另外兩個女人扯了出來,一並推倒在了地上。